时光无情，漫长又短暂的夜不会因为世人心绪而有所增减。
秦朗回家已经凌晨三点，倒头就睡，一夜无梦到天光大亮。
醒来简单洗漱，便匆匆赶往文工剧团。
他可没忘今天是林素问登台表演的日子。
秦雯用期待又懵懂的神情把票子递给他，林素问一旁扭捏地解释：“职工家属赠票，必须来。”
武陵铁路文化剧团，挂靠在文化局，依托县里财政拨款。他们每个季度会有定额的演出场次，也会不定期接受领导视察。
这次听说有大领导莅临，剧团和其他几个文艺团联合在少年宫举办文艺晚会。
这种流于形式的正式晚会，歌颂远大于娱乐。
票子既发不出去了又怕来的观众不配合，所以大部分是内部消化，俗称亲属观众。
秦朗不管和林素问实际关系如何，在法律上他是她的丈夫，是秦雯的亲爸爸。
于情于理合该为她撑场面。
因为正式，所以不能马虎。
林素问从早上开始排练，中午就要去少年宫彩排走一遍流程。
所以下午，她没空管秦雯。秦朗去剧团就是为了照顾孩子。
舞台上，一群仙娥挥舞着水袖翩翩起舞。忽然清音丝竹响起，仙娥飘然离去，灯光聚焦打在舞台中央。
林素问素面朝天，踩着节拍翩然出现，白裳粉裙广袖流仙，好一个画中仙人。
此刻林素问褪去了往昔的急躁，化为亘古绵柔，一颦一笑一甩袖仿佛都透露着女性的孤寂思愁。
忽然音乐骤停，灯光移动，黑暗渐渐吞噬着清冷的女人，柔韧如蒲柳的腰肢向后下腰，似乎不甘，可心如死灰的脸上又似乎毫不在意。
台上，下半身被黑暗吞噬的林素问，在最后时刻缓缓伸出一只纤细手臂，侧脸凝望着台下。
而观众席只有秦朗抱着秦雯坐在剧场中央，他与她隔着空荡成排的座位对视。
秦朗看不懂此刻林素问的眼神，但整个身心为之纠结，惹人怜惜。
正此时，擂鼓宣天，一道明黄龙纹从黑暗里走出，他牵住她的柔荑。
唐明皇夜游月宫，驱散黑暗，拯救神女嫦娥。
林素问水袖一甩，一根玉笛从袖筒里滑出，横陈在嘴边，围绕着玄宗吹奏着。
仙乐飘起，笛声和铃铛声交织，秦朗这才发现，林素问瓷白的足腕不知何时绑上了一对铜铃，随着舞步泠泠作响。
唐明皇闻仙乐作霓裳羽衣曲，群仙着飘拂轻柔舞衣相合，全剧落幕。
只是排练，结束后换好衣服，林素问很快从后台跑出来，领着秦朗去食堂吃员工餐。
一路上，大家对秦朗的出现又惊又奇。
在林素问笑呵呵介绍下，大家方知这就是传说中剧团第一美女的丈夫。
年轻小姑娘顿时对林素问的敌意消除大半，纷纷夸赞真是郎才女貌！
原来秦朗竟没来过林素问的工作剧团。
虽然一直分居两地，但进一趟城应该不难吧！何况秦朗的工作根本无足轻重。
难道一直是林素问送孩子下乡？
这俩人的界限就划得这么清晰，把关系锁定在偏僻的小山村！
“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林素问帮秦雯拌好菜饭，让她自己拿着小勺子舀着吃。
“没啊！”秦朗下意识否认，随后又觉得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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