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季二夫人一时拿不定注意。

若是寻常人家随意挑选个八字不合的理由也就将这门婚事拒了,可问题是云黛肚子里偏偏还怀了一个小的。

“婶娘在这里焦急什么,他之砒霜,彼之蜜糖,即使您不愿,云黛妹妹可未必会这么想。”

青司沏了一杯凉茶推到季二夫人面前。

“婶娘与其在这里百般苦恼,不妨将这些说透了,给云黛妹妹参详下,虽说结亲是结两家之好,可这毕竟是云黛妹妹一辈子的大事,总要她首肯才行的。”

百里青司虽然这样说,但他已经能想到季云黛会怎么做。

被喜欢冲昏头脑的女人啊,就像蒙眼捂耳站在悬崖绳索上,明知很有可能会掉下去,可仍旧会怀着期望向着前方无知无畏的迈步。

季二夫人沉默下去,她对于自己女儿的脾性她是在了解不过,此时她已经被琴长风迷的五迷三道,又那里听得进她的劝告。

不过这些都跟青司没什么关系了,青司挑起茶壶往百里玉影的杯子里续了一杯清茶。

“先前青司说的只是气话,若是惹得母亲不快,青司就先在这里赔罪了。青司已经在这山上待了许久,如今婶娘既然来了,青司也就该随着婶娘下山了。”

“山上清苦,还望母亲千万保重身子,毕竟对于青司来说,没有什么比您身体康泰更重要的了。”

“这可好”,百里青司愿意回去,没有人比季二夫人更欢喜的了,“说来不怕长嫂笑话,这几日青司不在,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季二夫人看着百里青司的目光很是慈爱。

“青司如今也到了合适的年纪,只是不知这那家的男儿能有幸配得青司。”

百里玉影淡淡的喝了一杯清茶。

“这个就不劳弟妹操持了,她的婚事自有我这个母亲为她做主。”

青司听得心下一喜,母亲的意思是……

“莲姑已经去收拾行装,你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带的,等会我与你一同下山。”

车辕被马车拉着行过崎岖的山路,用整块凤凰木镂空雕刻的华丽马车,正被两匹骏马拉着。

青司放下了手上掀起的车帘,与前面那架马车不同,她坐着的马车平凡到不起眼,就连拉车的马匹还是季二夫人匀出来的。

车窗上罩了葛纱,如今一经放下,车厢里就显得有些昏暗。

青司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又那里躲得过百里玉影。

“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

“青司没什么想问的。”

百里青司依偎在母亲怀里,她那点小心思又怎么能逃过母亲的法眼。

“母亲,您愿意回来,女儿很是欢喜。”

百里玉影听着青司这话,心里叹息一声。

她这个母亲究竟有多失败,才会让自己的女儿不惜用尽心思,只为让自己下山多陪伴她几日。

百里玉影的手掌带着些许痒意穿过青司披散下的长发,这种相互依偎的温馨时光,她已多年不曾拥有过。

“你恨我吗?”

恨在你小小年纪将你独自留下,恨余你一人面对这京城后宅里的种种。

“恨过的。”

在那些被想念淹没的少年时光里,她最想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

“可不管我曾经有多记恨,卿卿都知道,这世间对我最好,最爱我的,就只有您。”

本是对着自己未来夫君无限期许,盼望夫妻日后如何和睦的年纪,可面前的青司却像一只历经百般痛楚,遍体鳞伤而回的幼兽。

虽然还年轻着,可是心已苍凉如水。

“会有人比我还要疼爱你的,就像你父亲那样骑在马上,带着十里红妆前来迎娶我们的卿卿。”

百里青司没有回答。

不会有那一人存在的。

与其将自己的幸福寄托在一个陌生的,全然不识的人身上,还不如将其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

虽然还只是五月的天气,可是烈日炎炎之下,即使是马车也被炙烤的一片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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