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见小月如想事,不便打搅,便盘腿坐定,心里默念唐诗: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鲁智深念唐诗一首首,气血也跟着这唐诗意境在身体内运行,疼痛立刻大减。他便来了兴趣,连连背诵,但念到《梦游天姥吟留别》这首诗的“天姥连天向天横”这一句时,那背后肉里的子弹好似有了感应,在肉中上下跳动两下。
鲁智深苦笑道:“天姥连天向天横,是说那山的走势是横着长的,你特么在我肉里变成横的位置,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蹦跳什么?”
刚念叨完,又背下一句:势拔五岳掩赤城。那子弹在肉里竟然震动起来,把鲁智深的肉几乎挣烂,疼得他呲牙裂嘴,心中暗道:势拔五岳,我肚子里哪有五岳啊,只有五脏,就是心肝脾肺肾,难道你要拔掉我的五脏吗?
掩赤城,那就是我的心啊,心里装满了血,血是赤色的,掩赤城,那时不是要盖住我的心?鲁智深想到此,倒吸一口冷气。可是不念唐诗,又如何让这疼痛止住,取出子弹呢?往下背背,看看还有什么反应。
鲁智深忍着疼又背了下去,当背到“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疼痛再次减轻了不少,继而念到“裂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扇,訇然中开。”他便感到背部那伤口好似爆裂开来,凉飕飕的,忙喊道:“月如,你过来,看看我这伤口是不是裂了!”
小月如正想着如何教鲁智深弹吐之功,听到鲁智深哼哼唧唧好似背唐诗,也没理会,以为他烦闷无聊,背几首唐诗解解闲闷。后听他呼喊自己,急忙上前拿过油灯一照,果然见血糊糊的伤口陡然裂开,好似一个深洞。
月如忙寻子弹,子弹却不见。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探了下,那洞口刚好有月如的手指粗,探到半寸深,手指尖果然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她知道那就是射进去的东西,可是如何取出,又犯了难。
月如很努力的去吸,这东西虽然露出,却横在肉里,吸不出来。
“师哥,我刚才听你念唐诗,是不是?”
“是啊。”鲁智深应道。
“念唐诗有何用?”月如问。
“止疼,子弹口上面的肉裂开,估计也是念唐诗闹的……”鲁智深苦笑道。
“对了,我好像忘记教给你吞吐之功的心法了,怪不得这颗子弹横了过来。”月如拍拍小脑门,恍然地说:“我教你几句弹吐之功所用的心法,也许你便可以把子弹逼出来。”
……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故恒无欲也,以观其妙;恒有欲也,以观其徼。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月如念一句,鲁智深跟着念一句,虽不甚解其意,但背部的疼痛一下减轻了不少,子弹的位置也好像慢慢挪正。
鲁智深不禁欣喜,跟着月如继续念:“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感……”他越念越觉得舒服,气血通畅,心里更加稳妥,大声咏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重天之云……”
鲁智深念到此,竟然真觉得左右肋下好似长出两只大翅膀,全身鼓动,血脉飞速流转。他有些奇怪,忙问月如:“你叫我念的是什么诗句,我怎么感觉肋生双翅,要幻化成一只大鸟,冲天而飞?”
“师哥,你这感觉可不是骗我?”月如眨眨双眼,略带兴奋地问。
“当然不是,我确实感到自己仿佛披上了羽毛,有种一飞冲天的欲望……”
“据说师父也有这种感觉,那是吞吐之功练到第五等才会有的异感。师哥你怎么一下就练到这般境地了?按理说,到了这种境界,应该难不倒你啦。”月如催促鲁智深再次运功。
鲁智深听罢,气沉丹田,行回玉海,凝神贯注,突然“蹦”的一下,后背伤口里那颗子弹终于弹了出来。
……
月如和鲁智深偷偷返回普静庵,这时普静庵已然满目狼藉,遍地灰烬,原先的庵庙成了一片破砖烂瓦。月如不禁哭道:“庵被烧了,师父回来非得责怪于我不可。师兄,怎么办啊?!”
“没事,普静庵又不是你烧的,是那智广烧的,等师父回来你如实说便是了。”话虽然如此说,但鲁智深心中仍很愧疚,因为此次普静庵被烧,是由他引起,他心中也老大的不忍。
“普静庵烧了,咱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月如瞧着残垣断壁,满脸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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