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虽有兄弟四人,可也只认你为亲兄长。”我语气中不自觉流露出伤感,“六哥可能也听说了,前些天慈寿宫里一番风雨,致使我卧病月余。我虽是皇帝,然而在宫中言行稍有不谨,必遭西宫捶楚责骂。如果没有太傅一番辛苦,这天子冠礼,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了!”
所以我更要争取夏斯阙,以及他身后李氏家族的帮助。
夏斯阙避重就轻:“依祖制,冠礼之后便是大婚礼及亲政大典,皇上还请略忍耐一些。”
“你觉得刑氏族人可能放任朕亲政?”我逼视他的眼睛,夏斯阙低头,不能答话。
一时两人皆是无言。我负手而站,饶有兴致地观赏周遭景致。微风阵阵,几片桃花瓣无意飞过,沾染衣带清香,我原本稍稍沉郁的心情蓦地好转,嘴角抿起一点笑意——我不着急,一切都慢慢来。
***
前方人影晃动,姜纫秋已结束祭拜,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但愿她祭拜的奶娘保佑她,这一回可哭对了坟头罢!
姜纫秋抬头,看见我们兄弟正不约而同都在看她,便落落大方行过一礼。
我突然唤她:“纫秋。”
对方有片刻的愣怔,不可避免地夹杂了一丝慌乱。大夏民风虽然淳朴,女子可以像男子一样,在街上行走,甚至骑马、打马球。可是未婚女子的闺名,向来不可示之于外人。
只有在成婚前,夫家手持大雁,行问名礼时,方可由长辈在家庙前告知。
告诉对方闺名,也就意味着,约为婚姻。
姜纫秋很快就从慌乱的窘迫中抽离出来,她很清楚,上一次敢在长安城中当众说要娶她为妾的男子,这一回轻易就道出了她的闺名,也同样不足为奇。
她面色平静地看向我,风帽兜遮下一张未施脂粉的脸,较清水芙蓉还要清丽绝俗。
我背着手向她走了几步,在中间位置停下,向她招手道:“过来。”
她没有动,也没有因我这近乎命令的无礼言行而气恼,淡雅之姿如墨染牡丹:“为何过去,公子可否给妾一个理由?”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既已被我知道了闺名,小娘子还不肯从了我吗?”我越说越高兴,或许我真的很有做登徒子的天赋异禀。
若是换了寻常女子,此时必定恼羞成怒,作出被轻薄的贞洁烈女宁死不从的姿态。不过被我看上的女人,终究是不同于凡俗的。
姜纫秋竟然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她以近乎挑剔地目光,极其缓慢地审视我。这是极其无礼的行为,从小到大,除了刑太后和母后,没有人敢这样看我。我不怒反笑,那一刻,我有了棋逢对手的快意。
最终,她将视线定格在我的发箍上,眼睛突然一亮。我心里“咯噔”一声,我几乎可以知道她会用什么理由拒绝我了。
果然,姜纫秋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她徐徐一笑,笑中七分释然三分藐视,笑意未退便即开口:“观公子打扮,尚未行冠礼。妾已及笄而君未加冠,怎可冒然论婚。公子还是回去耐心等待冠礼吧!”
这小妮子,虽然比我小了四五岁,可一句“妾已及笄君未加冠”的抢白,愣生生让她道出了“我生君未生”的苍凉意味。
她说完这话,轻飘飘行了一礼,体态婀娜,风流之态自然流露:“公子与妾本是陌路相逢,愿今后再无相见,公子珍重,妾身告退。”
眼看着她一点点走出视线,我却再说不出一个字的挽留之言。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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