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姜纫秋竟就这般在空中以视线交战。

她的目光中满是挑衅,我初时还瞪视着她,后来突发奇想,竟故意眯起右眼,当真作出左眼大右眼小的夸张模样。

一霎时姜纫秋眼眸中的笑意自然流露,她稍稍偏过脸去,通身气韵犹如神仙中人。

庄淑仪看看我,又看看姜纫秋,突然笑了:“皇上,臣妾幼时养病曾暂居别院,与这位姜家妹妹比邻而居,当时多得她为臣妾病中解闷。妹妹一向喜戏谑,如有御前失仪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我抽抽嘴角:“朕哪里会同她这小妮子一般见识。”

姜纫秋细眉挑起,鼻中似有似无“哼”了一声。

庄淑仪悠悠说道:“臣妾于深宫之中,竟遇到当年旧识,心中不胜欣喜。臣妾也曾听闻皇上于市肆偶遇妹妹之事,今日机缘巧合,皇上与妹妹在臣妾这里碰上。不如就让臣妾做一回冰人,为皇上与妹妹当日的偶遇成就一段佳话……”

“不妥!”我断然拒绝。

然而就在我说出这二字的同时,我看见姜纫秋也在用力摇头。

“皇上和淑仪娘娘若没有吩咐,臣妾告退!”她重行一礼后快步退出。

我站起身望着她的背影离去,不觉皱眉——这招欲擒故纵,她似乎用得过猛了。

“你们两个人哎……”身后突然传来李华予似叹似怨的声音。我惊回身,只见她靠坐在软枕上,满眼无奈。

我心下隐隐生出疑云,正要同她说些什么,朱雀宫的宫殿监却在此时趋步入内:“奴才禀奏圣上,时近午膳时分,圣上可要在此传膳?”

宫殿监虽是问询,可说话的语气似乎早已预料到我会留下用膳——这些时日,我但凡入朱雀宫,都是同庄淑仪共同用膳,直至晚上就寝。

但是近日我却另有打算。

我略作沉吟,抬眸看向庄淑仪,她只含笑不语。

“朕今日还有事,便不在此用膳了。”

“……是。”宫殿监稍稍愣了一瞬,忙躬身领命。

庄淑仪神情自然:“静婕妤恬然澹和,恭喜皇上又得一朵解语花。”

显然她已知道我深夜传召崔锦华一事,我含笑捉住她的鼻子:“华予这话带了几分酸气。”

笑闹一回之后,李华予认真对我道:“臣妾入宫之初,实不敢期待能有今日这番宠眷,臣妾已是喜出望外,哪敢横生嫉妒之心?”

她言语泰然,毫无作伪之态。这段时日的相处,我深知李华予处事洒脱,那种希求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事,她从来就不会做。对李华予而言,我只是君而非夫,她只要恪守妃嫔之礼就够了。李华予绝不会如寻常女子般,为一份相思乱了方寸。

想到此我难免怅然失意——若是稚狐在我身边,她可容得下我这妃嫔无数?

庄淑仪与我心有默契:“臣妾常想,若是没有那番风波,小狐入宫为皇后,皇上可还会如今日这般,恩宠遍于六宫?”

我愣了片刻,随即自嘲地笑了:“华予你怎么了?小狐已去,那不过是朕一时的童言无忌。”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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