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归齐的计划交给世子主导六卿商议,齐侯从宸极台归来,漆床边上刻着九条一首双身的螭龙。他盘腿坐着,手里把玩的是一支水光玉篪。

他至今还未试过这篪音色如何,自己最喜欢的乐器是箫,当初买来,本也只是想作收藏之物。可回宫后,他却未将玉篪交给府人收库,而是带在了身边。

一个月了,丫头,咱们很快会再见的。

他将玉篪放下,目光还是那么冷冽,两口寒泉下激荡着的,是君王绝对的自信与孤傲。

次日,寺人人收拾好了行囊,那根玉篪也被收入其中。临淄城内议论纷纷,齐侯,又出城了。

七月戊寅日,满月如璧,辉光耀眼。美丽夜色下霁月台中,两个身影对峙着。

“你是什么人?”妍姬手持铜剑,死死抵住黑衣人的背。刚刚发现使唤丫头们没了动静,她觉着不对劲藏了起来,果然看到有人持剑闯入直奔床榻而来。

轻松放倒巡逻守卫,又在未惊动采兰的情况下如此迅速、直接进到内房,功夫实在不简单。可惜啊,如此高手怎能忘记武者大忌,轻易将背部暴露给敌人呢。

“别乱动,本公子不保证不会伤到你,毕竟一个杀手的命太廉价,本公子很容易不小心的。”

那人哼了一声:“怎么,不记得我了?”

他不顾妍姬警告转过身来,盯着妍姬带有疑惑的双眼,道:“我都不知道公子妍还会使剑呢,不知剑法如何啊?”

妍姬心中一震,这声音,这眼睛......

黑衣人看准了时机,突然举剑,劈开妍姬的剑,不过三招便将剑架在了妍姬脖子上:“看来不怎么样。”

“是你,从齐国追到晋国,果真是位好刺客。”

“那日在客栈是我疏忽,今日……”

长剑劈下,还是那把二尺半的铜剑,刺目剑光间,妍姬见着一片鲜红。

黑衣人开门悄然离开,门缝间有风吹进,妍姬浸在寒冷中,嘴里喃喃:“好冷……”

有脚步靠近的声音,陶豆被点亮,来人是仲喜。

“公子,怎么了?”

她唤不醒妍姬,只听主子说冷,连忙叫人拿了干净轻裘来,将妍姬踢到地上的那张撤下,又见妍姬眉头紧蹙,伴着不时的摇头,猜想可能是做噩梦了,嘴里温柔唤着:“公子醒醒,公子可是做噩梦了?”

妍姬迷迷糊糊,睁开眼一把抱住了仲喜。温暖的身子,还有仲喜有力的心跳,叫她安定了些。要了水,饮下,方才清醒。

自己并未受伤,屋内干净整洁,是啊,做噩梦了!

可能是因为那日得知连宋阳也不知道那刺客的身份的原因,都回到晋国了,她不时还会想起之前的刺客。想到自己刚刚梦里还拿着剑,又不免觉得好笑。十五年间从未碰过剑,哪里会在房里准备剑呢?

时间还不到卯时,妍姬决定睡了个回笼觉,待她醒来时,苌烟台中宋阳、姬云飞都没来。

宋阳这两天算是被晋侯留在熠明台了,妍姬没指望能见到,可是姬云飞......采兰怎么没把他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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