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懿回到白鹤山后,听说芸儿病的不轻,刚一下马就跑过去看她。

一进芸儿房中,就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撞了个照面。

“杏儿姐姐,芸儿怎么样了?”

这女孩乳名叫水杏,比周懿大两岁,是他的贴身婢女。因她生性温和,做事细心,别的丫鬟都无法相比,周懿不在白鹤山这几天,周跃便命她过来伺候芸儿。

水杏面色焦躁,小声对周懿说:“芸姑娘高烧,刚吃完药睡了,郎中嘱咐让她好好休息,我就让其他人都出去了。”

周懿没心思细听,脚下没停就进了门,水杏也跟了过去。

当时芸儿并未入睡,一听有人坐在床边坐下,她便回头看了一眼。

“芸丫头,你好些了吗?”

芸儿勉强坐起,看她面目清瘦,眉宇间却透露着一种温情,见到周懿的一刹间,忧郁的眼神立即充满了喜悦之色。

水杏给周懿送了一盏茶来,芸儿刚要开口,因见到杏儿也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周懿心想芸儿必然还有心事,就打发了水杏出去。

水杏走罢,芸儿眼眶一红,差点哭出声来。

周懿忙用衣袖给她擦了眼泪,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前天我都问了太师父,这其中的恩怨纠葛也不难理顺,你别被自己的胡乱猜疑吓坏了。”

芸儿抽泣着,“懿哥哥,如果我父亲有个好歹,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芸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母亲生下她不久,便染病去世了,她从小跟随父亲,岳忠视她如掌中珍珠,所以近日岳忠和仓葭密谋走险,确实让芸儿失魂落魄。

芸儿定了定神,喃喃地说:“那天你们刚走,父亲就回来了。他跟我说他要去做一件大事,可能很久不会回来,让我自己珍重。”

“什么大事?你病成这样他都不管不问吗!”周懿有些气恼,因为在他印象中,岳忠从没有像这样对待过芸儿。

“我也是担心他受人蛊惑,就趁他去见四叔的时候,翻了他近日的书信。”

说到此,芸儿又禁不住留下眼泪,一张青黄的面庞更显几分憔悴。

周懿安慰她道:“芸儿,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你先给我说你都看到了什么,三叔是个识大体的人,有些事,我相信他是不会去做的!”

“太晚了!他已经在外面散布了谣言,”芸儿摇着头,眼泪仍止不住,“说六悬峰的主人得了从他师父那里夺来的金丹,下一步就要吞并江湖。这几天太师父去了无相山,所以风声还没传到他那里,可父亲确实在信中这么说了。他还和那个叫仓葭的人约定,三年之后,琴箫隔壁,就是二人归隐江湖之时!”

周懿这才恍然大悟,岳忠所作所为,定是受了仓葭的蛊惑。仓葭借音乐之名,让岳忠以为得见一个知己,然后再步步设局,让岳忠去六悬峰抢夺九龙玉箫。

他从周天墉口中得知的消息虽未直接说明仓葭和虞广陵有什么深仇大恨,可以自己的猜测,加上仓葭的所作所为,这一切十有八九是他设下的一个圈套。

毕竟,当年虞广陵和屠剑是一起出生入死的,由他继承无相山,也是人心所向,仓葭即使心怀不轨,可他远不是虞广陵的对手。所以,周懿猜测,仓葭选择六悬峰为突破口,让白鹤山的人搅动这摊浑水,出手既能切中要害,又不至于把自己陷入这场纷争,可见此人有备而来,且来者不善。

不过他还不能确定,仓葭是不是奔着九龙玉箫而来,如果不是,事情将变得异常复杂。

就时局而言,如果仓葭想要得到的是九龙玉箫,那此局不过就是一场鹬蚌相争的阴谋,一旦成功,他自然就会收手。可如果不是,那即将发生的这场江湖动乱,就成了他掩盖自己真实目的一个幌子。仓葭身在暗处,而今也很少有人能想起他,越是如此,他对江湖的危害就越不可估量。

周懿定了定神儿,恐芸儿害怕,就笑着对她说:“看来是你多想了,六悬峰的那个武邺,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下得去杀手,可见他不是个良善之人,这恶人结仇都有因果报应,仓葭定是和他有仇,想趁机报复而已。”

“可他利用的是我父亲!”

“你放心,三叔自有分寸,以他的谋略,必不会让人知道他也参与了进来。”周懿虽然如此说,可他心里明白,岳忠的目的是九龙玉箫,无论他隐藏多深,最后一旦九龙玉箫到了他的手中,白鹤山是如何都难逃被人猜忌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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