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重纱帐幔,气温也越发的热,甚至让三人觉得身体衣服里面正在出汗。
过了最后一层帐幔,就看见父皇皇帝正端坐在坐床上,他一向很在意在子女面前维护自己严父的形象。三兄弟看了一眼低头拜地磕头:“儿恂(慎,恪)拜见父皇陛下,父皇陛下万岁。”
看了三个儿子一眼,开口道:“起来吧!二郎,刚刚张卿才禀报,说你已经醒了,为父正要去看看,怎么这么急着来了,太医那里可复查了?”因为没有外人,只有三个儿子和几个家奴在,所以皇帝也没有自称“朕”。
拓拔慎和拓拔恪看着拓拔恂先起身后,跟着站起来,上前一步道:“儿小疾而忧至君父,罪深矣!”
“我是你们父亲,怎么能不为你兄弟姊妹忧心,你母早故,为父多务不能顾及你,这才把你托给清潇院。不想今日几成永隔。”声音中隐现气怒。
拓拔慎听到皇帝提起清潇院,话中隐含迁怒之意,害怕他把这件事责怪到曹姨身上,当即正声道:“儿不详之人,早丧生母,幸得曹姨关爱,不以异生子待儿。儿时时感怀于心。”
孝文帝此时倒也不是真要把曹贵人查办,毕竟也是抚养二郎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是因为今天这件事气愤她照顾一个稚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发泄心中怒气而已。听了拓拔慎的话,他能看得出这话二郎是出于真心,顿了一下,欣慰点头道:“你能体会养母关爱之心,也算伊没有白白养育你数年。”对着张瑁吩咐道:“张卿,明日将朕那副江左王右军的字帖送到清潇院,上次高丽所进老参也一起取了。”
拓拔慎赶紧拜谢,没想到只是一句话就得了奖励,人参先不说他,王羲之的字帖可是千金难求的,在江左这些字帖也是被当做传家宝物世代相传的。
拓拔恪看见这一幕羡慕坏了,他虽然不知道王右军的字怎么样,但是经常在栖凤阁听母亲说起近世名士,王右军名列前茅,领袖江左,与名士谢安齐名,现在看见拓拔慎得了一副王右军的字,又是羡慕又为拓拔慎高兴。
拓拔慎退回到拓拔恪身边,喵了他一眼,余光却看到拓拔恂身体微微颤动,仔细看原来是磨动着肩部,再看他脑门,有了不少汗渍。原来是因为身体肥胖,不耐殿内闷热,身体汗流不止,父皇面前又不敢擅自做出脱衣服这种失礼的事。
这一看不打紧,拓拔慎发现自己也有点脑门有点冒汗了。这温度太高了吧。
拓拔恂的异状也被张瑁张瑁注意到了,躬身道:“陛下”,眼睛却盯着拓拔恂那边。孝文帝这才注意到小胖子头上积了不少汗,身体不停的磨动衣服。皱眉道:“大郎把外袍去了吧!”
拓拔恂如蒙大赦,赶紧脱了外袍,递给随侍宦官,也不敢擦汗,向父皇陛下称谢。皇帝挥挥手而已,正要再嘱咐兄弟三个以后务要性命双修,不可偏废的道理,听到有人走进大殿,脚步声异常轻快,原来是一个小宦侍。
“陛下,南部尚书李冲求见。”
李冲位兼中书令,是皇帝的亲信,左膀右臂,平时十分亲近,皇帝听说是他,没有多想就答道:“宣!”
宣见李冲这种大臣,就要很正式了,李冲属于前三品的中央高级官员,一个小宦侍不能当宣官,还得张瑁来宣号才行。
拓拔慎没想到李冲这个时候会来请见,这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这个时候怎么好再说去永宁寺的事,再看拓拔恪的脸色也有些不高兴。
按照规矩朝廷政事不是皇子能听的,拓拔慎拉了拉拓拔恪的衣服,示意他们该请辞了。
拓拔恪被拓拔慎拉了下衣服,以为是要他开口说永宁寺的事,迟疑了起来,全然没有了刚刚在清潇院时的胆气,又急又羞,也拉了一下拓拔恂的衣服,拓拔恂不明所以,看着拓拔恪。
孝文帝要召见大臣,不欲几个小儿在此,正要打发他们去偏殿等会,就看见三兄弟的小动作,俨然是以拓拔恂为首,问道:“大郎还有事?”
皇帝动问,拓拔恂一时间懵然,来不及思考忙答道:“儿无事,是两个弟弟想要明天随驾去永宁寺观礼。”
孝文帝当然知道,所谓观礼就去想出宫,想想难得一次,就让他们轻松一下,毕竟宫中气氛压抑了一个多月,三个孩子也不容易。不过转而有些生气,道:“你是兄长,若要去永宁寺,便当自己来找朕讲,怎么说是你两个弟弟的主意,难道你便不去?”
拓拔恂听了又冤又急,这回可真不是他的主意,可是要他当着父皇陛下的面说自己明天不去,他也是万般不愿。
正纠结要不要表明自己明天不去,门外传来了张瑁的宣唱:“宣南部尚书,散骑常侍,给事中,陇西公李冲陛见。”
拓拔慎拉了一下拓拔恂,兄弟三人走到一边的隔间,放下帐幔,权当遮掩,等李冲陛见完了再说。
注1 沙门统是北魏朝廷设立的僧人管理机构,都统为其长官。寺主是北魏时期寺院的高级僧人职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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