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二十三点整,苏雪向听众道一声晚安,结束了本期节目的录制。这么晚了仍然有很多听众争先恐后在微博上留言,诉说着自己的烦恼,快乐与不安。
苏雪摘下耳机,随意地喝了一口早已冷掉的速溶咖啡,对于她而言,夜还很长,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等不到荆玮回来她是一定睡不着的。
然而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对于荆玮来说才刚刚开始。
几年前,荆玮是在高二时作为插班生转到十二班的,大家都感觉得到他不是个好学生,在被年级主任无比看好的十二班里是个败类一样的存在。听说他初中时经常逃课去网吧玩,认识了一伙不三不四的人,更有甚者还有谣言说他跟着这些人学会了吸毒。后来他被父母送到一个心理学教授开设的夏令营里受教育,也许是被感化了吧,他变得规矩了很多,虽然学习成绩还是无比糟糕,不过总算是乖乖听话了。
身为学习委员的苏雪自从他来到十二班的那刻起就担负了提升他学习成绩的任务。无论她怎么努力,荆玮总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他倒从来不会顶撞他,作业和试卷都会乖乖的做,但是毫无进取心,只喜欢一个人待着,看看漫画或者发呆。
说实话,他长得还是蛮帅的,总会招来些莺莺燕燕,虽然十二班书呆子居多,但是也不乏有几个对他存有好感的姑娘,每当苏雪看见这些在家长和老师面前无比乖巧的优等生在一个长的还算好看的男生面前惺惺作态,私下里却还要趾高气昂的议论其他平行班的女生如何如何犯贱,就觉得十分可笑。
那几次模拟考苏雪发挥的很差,导致她有好一阵子情绪极其低落,也没有心情帮助荆玮了,不过荆玮倒也并不在意,依旧独来独往我行我素。那天他发烧了,请假去校医室输液,苏雪刚刚和一个同班女生吵了一架,在教室里坐如针毡,什么都听不进去,便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假去了校医室,在校医室可以看电视,那里是不良学生喜欢聚集的场所。换做是平时,她是不会去的。
“你怎么来了?”荆玮看见她来,有些意外。
“听不进去课,就跑出来了。”苏雪叹了口气,坐在他旁边,“你……好一点了么?”
“倒是不烧了,只是头还很疼。”
苏雪不禁皱眉,“你好像会经常头疼,有去医院看过吗?”
“也有医院治不好的病。”荆玮自己拔下了针头,摁住手背上的针孔,“电视上也没什么好看的,出去走走吧。”
为了不会显得太奇怪,他们混在了一堆冬季拉练的体育特长生中间,昨晚刚下过一场大雪,冷得要命,荆玮把围巾借给了苏雪,安静的站在她旁边。特长生中好像有人认出了荆玮,站在一边对这两个人指指点点。
“好烦啊,考试考得好差。”苏雪打破了沉默。
“这个也值得心烦吗?”荆玮笑笑,“考不好就考不好,人怎么都是活着。”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
“你现在就和我一样啊,都在逃课。”荆玮站在她面前,为她挡着呼啸的北风,“不过以后你会是名校出身的天之骄子,会有人人眼红的工作岗位等着你挑,我呢,估计也就会混到最低级的那种学校,整天不务正业吧。”
“那你没有想过要像我一样吗?”
“那多累呀,我不要。”荆玮冻得发抖,“这风一吹,头更疼了。”
“不要自暴自弃啊……”苏雪低声嘟囔了一句。
“反正一直都在自暴自弃,有什么关系。回去吧,还是班里面暖和啊。”
“不想回去。”
“你哥哥我可走了,头好痛。”荆玮转身便走,也不管她。
“荆玮!荆玮!”苏雪喊了他好几声他也不理,“哥!等等我!”
荆玮一脸坏笑的回过头来:“就等你这么喊我呢,放心妹妹,以后哥罩着你!”
“你……你流氓啊!”
那时候苏雪还不知道,荆玮幽默不羁的一面都是假的,真正的他早已支离破碎,穷尽一生都活在生死之间的炼狱里,浑身上下每一寸细胞都在痛苦的挣扎。
这个世界上能包容我的人,大概只有苏雪了吧。荆玮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带着些许宿醉的不适感摇摇晃晃的走在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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