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什么大案吗?”科长吹着杯子里滚烫的茶水,“哦对,我想起来了,东城那片的入室抢劫案,不过这个不归咱们管,东城分局可比咱们南城气派,利利索索的就把案子破了。”

郑少泽听得出来他话里的讽刺,如果说洪小天是个滑头,那这个科长就是滑头中的滑头,整个户籍科的风气被他带的不像样子,连局长都会经常教训他,但户籍科仍旧我行我素,洪小天堕落成如今这样,也真的算是物以类聚了。

“郑队,电话!”走廊里有人喊道。

郑少泽赶紧跑回去接电话,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郑少泽警官吗?”

“是,您哪位?”

“我是……那天那个伴娘。”

“哦?”

“我是想告诉您一声,我弟弟退学了,现在和我一起生活,感觉他好一些了。”

“哦,那是好事。”

“谢谢你了。”

“不用……我什么都没做。”

“正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我才想要挺身而出的,果然,说到底人还是只能自己顾自己……谢谢你,再见。”

什么嘛,难道是特地来指责我不肯帮忙?郑少泽不太高兴,脸色阴沉了下来。

“倾家荡产,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白正弘露出邪魅的笑容来,“柳志远,这个分寸,你自己要把握好。”

“这个我知道。”柳老板不安地喝了口茶,“我最近被盯上了,恐怕有点儿……”

“我交代给你的这件事你可以放手去做,上头有些人早就看不惯他们一家子了,无论是避税还是别的什么,总会找到破绽的,他不可能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他们家的小女儿还去夜店找男人呢,你怎么敢说她家的老爷子一点儿生活作风问题都没有,就算是没有,他总要和女人接触的吧,这种事无中生有太简单了。不把他们踩下去,我们就没办法扩充在这个领域的影响力。”

“我知道了。”

“如今风向恐怕是要变了。”白正弘摸索着外套上的纽扣,“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因为柳一吗?我看她不太对头,是不是要……”

“她想青出于蓝胜于蓝还早得很,只不过是急于想证明自己,来一点儿小打小闹罢了。”白正弘笑道,“她做的一切事情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何不顺着她的方向走呢,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那我就要好好利用一下才行,不然白白养了这么多年,怪可惜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还有改建工程那个事,明明有其他地皮可以选,为什么偏偏选了那个呢,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没有优势,而且很容易遭到反对的。”

“这个我自有计较,必须选址在那不可。”白正弘推了推眼镜“这件事要尽早推动了,再晚可就落在别人身后咯。”

“回来啦,我中午做鱼吃,你再去睡会吧。”苏雪正小心翼翼的处理鱼鳞。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没事,你在小天哥家里我就放心了。”苏雪催促他,“去歇着吧,晚上不是又要去带新人嘛。”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女孩,是个蛮有钱的小富二代。”

“哦。”苏雪心里有些诧异,荆玮很少和她主动提起工作上的事。

“每次来只是来喝点酒,让我陪她说话。也多亏了她包场,我就不用这么累了,还能多赚几个钱。”

“嗯,那很好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我到了三十岁以后,这一行我就干不下去了,我得给自己谋个出路。”

“怎么会,男人三十正是……呃……”

“那也不能总做这一行。”荆玮摇摇头,“我知道我一直在逃避,怕安静的时候自己想太多事,所以喜欢那种喧闹到听不清楚说话声的地方,我也很难一个人待着,也总是失眠,可我总要有不逃避那天。而且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总不能让人背地议论自己的爸爸是做这个的。”

“逃避也没什么不好,你喜欢就好。”苏雪洗了洗满是鱼腥味的手,“别太为难自己,你觉得什么样的工作能让你好过一点,你就尽管去做,不工作也没关系,我总还是有收入的。”

“我们长久这样下去不行……”

“有什么不行,难道一定要女人在家做家务做饭,男人每天辛辛苦苦上班,回家之后抱怨上司和同事,这样的生活就好吗?反正也预测不到未来是什么样子,所以无所谓的。”

“人怎么才能做到对一切都无所谓呢……”

“我知道你一直在强撑着。”苏雪叹气,“在你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其他的情侣是怎样相处的,可是我很喜欢你啊,也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做什么都好,哪怕一句话不说也好,是你就好了。我也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变成渣男了,把我甩掉去和别的女人幸福了,那我也是能活下去的,你会幸福就好了,无论有没有我在。”

“别说这种话。我……我离不开你的,真的。”

“说实话,我没办法完全理解你这个人,不过,就是喜欢啊。”苏雪笑道。

荆玮轻轻地抱住她,感受到她身体传递来的温暖,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就足以代表一切。

“还不下班?”户籍科科长拍拍洪小天。

“查一点儿东西,一会儿就走。”洪小天笑了笑,“科长,咱副局那个事……”

“放心吧,错不了。”科长压低声音,“局长人选非副局莫属。”

“那就好,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您尽管吩咐。”

户籍科只剩下洪小天自己,他关掉日光灯,只开了一盏光线略暗的台灯,翻看着关于之前那桩熔炉焚尸案的调查报告。

背后的指使人是一个女人。

据调查发现,当年那个赌场的老板曾经和一个还算漂亮的女孩有过接触,是女孩主动接近了他,并出钱要求他找人处理这件事。女孩出手大方,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便找到了背负巨债的老工人,威胁他务必处理干净。赌场老板也只是拿钱办事,并不知晓尸体的身份。

尸体是从一处极为荒凉的地方挖出来的,位置大致在城市郊外的某一处山坡上。

肯定还是有端倪在的,如果不是正常死亡,何苦要费这么大力气搞毁尸灭迹的勾当,一定是害怕如果尸体被发现,不仅会暴露身份,还会被法医鉴定出死因来。

报告里还附有根据那个老板回忆而做成的画像,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孔,洪小天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总有种好像在哪里见过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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