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百年前破空而至的那座残峰了?”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在紫河宗的众人抓紧工夫的赶路下,虽然不少弟子已经真的无力再行了,但也总算是在天色完全黯淡下来之前赶到了山脚之下。
只是站在这山脚下,一行人却是临阵迟疑了起来,止步不前,就连为首的李长山都是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隐含深深忧虑,望着自己等人面前这掩映在枝叶树木间的登山小径。
“你在干什么?!”
忽然,站在众人中的齐元口中发出了一声厉喝,惹得众人纷纷转头看去。
这才发觉,不知何时,人群中那道瘦弱的身影已经悄悄走到了一旁去,在附近一块藏在草丛中的矮低石碑前奇怪地跪了下来,还从自己随身带着的麻布包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插在那石碑之上,嘴里念念有词地小声嘀咕着什么。
本来见到萧器突然的举动,齐元脸上还下意识生出了点惊色,剑眉一横,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劈手将萧器插在石碑上的那样东西夺了过来,等到看了一眼后,脸色才放松了下来。
“……一根草?”
齐元皱眉看着自己手中这根缓缓燃烧着的土黄枯草,接着就随手将其扔到地上,看向了萧器身前的那块石碑。
“酆都上十三青埂?什么玩意儿……”
话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到了萧器腰间的那个麻布包上,伸出手蛮横地将之扯了下来,“倒是一直忘了搜你这乡下小子的身了……嗯?这是什么?”
手里捏着一枚肉色的丸子,齐元眯眼审视了一番眼前这道跪在石碑前低头不语的瘦弱身影,旋即就摇头一笑,“倒是我多虑了,像你这样的凡人,怎么可能……”
蓦然。
齐元的话音停了下来,在他身后,紫河宗的一众人均是愣了愣,面露一丝疑惑,然而片刻之后,他们的脸色就统统剧烈一变!
“这、唔……”
一名紫河宗的弟子一下子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身体摇摇晃晃的,随后直接倒在了地上,双眼却睁得老大!
“扑通!”
“扑通!”
“扑通!”
……
一下一下的倒地声接连地响了起来。
“钟……”
“扑通!”、“扑通!”
紧随着面目略显狰狞的齐元之后,许厉和王月珊也在满脸的不可思议中,慢慢地僵倒了下去,激起地上一片的尘土。
一缕缕肉眼不可见的青色烟气徐徐地在空中弥散,笼罩在倒地的紫河宗众人身上,恍如一层淡薄的雾气,在迷蒙中显出了些说不清的岑寂。
最终,只剩下穿着一身残破紫袍的李长山能够勉强保持身形。
“你……你……”
威严的中年脸庞上再也无法维持那副镇定的模样,面皮一阵阵抖动地死死盯着那道静跪在石碑前的瘦弱身影,李长山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在我幼时,曾有个老家伙跟我说过,哪怕是野性难驯的禽兽,在陷入困境之后,恐怕也不乐意见到比自己更强的野兽出现。于是,我给了你们一个比谁都弱的乡下小子。”
众人倒地,恢复一片空荡的山脚前,一道有别于先前畏缩姿态的清朗声音轻轻响了起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平静与清冷。
犹如又是摘下了一块不需要的面具,萧器身形有些歪斜地扶着自己左腿,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脸上之前那副示于人前的怯懦神态,逐渐变成了原本近乎于冷漠的木讷表情。
“弱者持刀,纵是自以为强大的强者亦会忌惮,不愿相信,也不愿靠近,但如果是一个持不住刀的弱者,那么也就没有太多的顾虑了。”
在齐元瞪得有些赤红的双目注视中,萧器弃之如敝履一样,将那柄同样掉落在地上的精致长剑随意地一脚踢到了一旁去,然后弯下腰,捡起了那枚滚落在枯草间的肉色丸子。
“凡人、修士,都是一样的。七情六欲,你们也看不破!会被假象所惑,会被欲望所诱,除去一身修为,你们……就是凡人!”
视若无睹地走过了齐元,萧器转身朝唯一还僵立在原地的李长山走去。
行到一半,他的脚步一顿,眸光微动地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身侧。
王月珊侧头倒在一旁,一身有些残损却似乎依旧不染纤尘的素白衣裙铺落在地上。
宛如是一只在风雨中被打落下来的洁白蝴蝶,只能睁大着双眸,直直地望着那张偏头看向自己的木讷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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