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北京是寒冷的,是干脆的,不娇柔不造作。即使是夜色中楼宇的灯光也是温暖的、清新的,没有一丝的轻佻,没有一丝的魅惑。街道两旁的高大树木叶子落尽,露出清晰的枝干,简洁、精炼、伟岸,安安静静地呈现生命的顽强。

简繁倚在办公室的窗前,清澈如水的眸子中映入一片灯火阑珊。

“车辆倒挂在悬崖边的树上,车内无人。崖下发现大量血迹,文件包散落四周,手机碎裂。从失血量上估算,伤者已经非常虚弱。严冬的山上夜里温度很低,搜救队已经搜索三天了仍然没有线索,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简繁的脑海中再次响起事故救援人员的叙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爱人,你真再也回不来了吗。

这只是一场简单的交通意外吗?为什么在冬至夜晚最长的子时开车去山里?为什么临行前没有通知我?山道上看不出有其它车辆造成事故因素的痕迹,车辆本身没有发现问题,那么车辆为什么突然冲下悬崖呢。手机通话记录中最后一个电话是晚上7点打到我办公室的,提醒我加班别忘记吃晚饭。

简繁的总裁办公室精致奢华,利用光雕影像将空间分割成多个功能区。简繁将披肩裹紧自己,双手抱在胸前但是仍觉得寒冷。虽然中央空调一直呼呼的吹的热风,但简繁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办公室是如此的空旷。简繁将眼窝中流下的一滴泪抹掉,眼线的润彩在她美丽的颧骨上抹出一道墨痕。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憔悴苍白的面容,看着这如同猫爪痕一样的墨迹。简繁的嘴角紧紧的抿着,她从不轻言放弃的斗志再次复活。

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交通意外。好的,来吧。该来的都要来,我准备接招了。我一定要揪出这个幕后黑手。一些迹象表明,这个人就在我身边,我一定要撕下他伪善的面具。

简繁将齐肩的短发挽起,仿佛战士整理戎装一般严肃、庄重。

初来北京时还梳着马尾辫,时间过的真快,那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时间回到一九九九年,夏。

“此次列车的终点站北京站就要到了,请旅客朋友们准备下车。”

火车徐徐进站了,简繁早早地就把旅行包和行李箱搬到车门附近。右手紧按着挂在胸前单肩包,里面装着可以通存通兑的银行存折。存折里存着简繁工作一年的工资还有妈妈临行前资助的五千元钱,总计不到一万元钱。简繁知道这些钱意味着什么?如果这些钱花完前还找不到工作,就要信守对妈妈的承诺乖乖地回老家安分的在父母安排好的单位继续上班。

简繁可不想回去。

老家的工作单位不能说不好,清闲自在。可对于计算机软件专业毕业的简繁来说,还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在那个年代,很多人对软件的认知确实还仅限于利用计算机打打字,上上网,发发Email。

简繁很想融入单位的日常工作中去。甚至申请去加工车间工作,和一线的师傅们一起进行配料加工。每日下班满身的原料味,最难闻的就是铁元素味,闻起来像血一样。任劳任怨工作了几个月,换来的是大家对简繁工作的肯定。然而这肯定的内容只是这孩子能吃苦,肯干,和所学专业无半点联系,简繁甚至对这种赞扬感到很是尴尬。

终于,工作满一年后。简繁决心辞职去北京闯荡。但是简繁当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将来她会再一次与这种浓烈的铁元素味道不期而遇,这味道来自于从她的指缝中汩汩而出的鲜血,而她当时已然是惊慌失措,但本能的想把眼前这个人腹部的血窟窿捂上。也许生活本就是一个意外接着一个意外,一个因接着一个果。

简繁去北京的原因一方面是要学以致用,在自己所学的专业上有所建树,还有更主要的一个原因——韩聪。

熙熙攘攘,喜喜洋洋。简繁随着成群的出站旅客走出北京火车站。回头仰望北京火车站建筑上的两个报时楼钟,是那么的亲切。小时候跟随父母来北京游玩留下的记忆不多,但是依稀记着这两个会唱歌报时的大钟。简繁像看着久违的亲人一样凝望着大钟。

“住宿吗?”“住宿吗?”很多手里拿着住宿接站牌的人挤到简繁跟前询问。

“不住,谢谢。”简繁赶紧抓起行李向地铁站走去。

来北京前,简繁做足了功课。也不能说是简繁主动做的,是韩聪一天一个电话给简繁灌输的。下火车后不要随便与陌生人搭话,赶紧坐上地铁,换乘到西直门。那里离韩聪的学校很近。到了西直门给韩聪打传呼,韩聪会来接她。韩聪的电话过于频繁,妈妈都被弄的很紧张。妈妈倒不是反对简繁交男朋友,但是妈妈希望简繁能在老家找个安分的男朋友,或者韩聪将来研究生毕业了能够分在简繁老家的城市。但是简繁很清楚,即使韩聪同意了她也不会同意的。且不说她自己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就算她不去北京,她又凭什么强迫韩聪放弃更好的前程呢。

简繁自信满满的挤上地铁。地铁车厢里面很拥挤,空气不是很流通,加之是夏天,很多人的汗味一阵阵袭来,但这些也没能影响简繁兴奋的心情,想着就要见到韩聪,简繁高兴的心跳都加快了。

简繁顺利到达西直门。

一出地铁站,简繁有点发懵。炎炎烈日下,眼前是一片工地,完全不是心中希冀的高楼林立。后来简繁才知道,这里正在进行西直门立交桥的改扩建工程。简繁在报刊亭买了张电话卡,一分钟都不想耽误,马上给韩聪打了传呼。很快电话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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