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霜寒露,午时烈日灼人。
明晃晃的太阳照在头顶,萧熙然额上已沁出薄汗。见路边有一处茶寮,萧熙然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向草棚下走去。
路对面停着几辆马车,车上木箱高砌,用麻绳左右拦绑,一面商旗高竖其上,应是过路在此歇脚的商队。
待萧熙然进了茶棚果然见十几人在棚中饮茶用饭,只门口还有空桌,萧熙然一撩裙摆落座于此。
“客官要点什么?”极少有女子只身一人赶路,茶小二不免多看了萧熙然两眼。见她虽相貌平平,一身贵气难掩,一介女流只身行路,应是身怀武艺的江湖中人。
萧熙然抬眼一扫,西北之地黄土风沙,山野路边的茅草茶棚自是简陋。几张草席,板凳木桌,小二挽起的袖口沾染几块褐黑茶渍,蓝色釉边儿的大碗一摞摞摆在台上,不像卖茶,倒像是在卖酒。
便是如此,对干渴难耐的过路旅人而言此处也极为难得。
“来一壶茶,有什么吃食端来一份便是。”
“好嘞,您且稍等。”
待小二转去厨房,萧熙然不动声色的观察那商队之人。十几人大多武艺平平,只坐在最里面一桌的两人,气息沉凝,内力浑厚,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尤其是那一身墨蓝色衣袍的俊美男子,周身气势狂放霸道,刚猛不羁,必非寻常之人。
这一伙人虽身着大周服饰,但个个高大健壮,五官深邃,轮廓鲜明,不似周人,只怕是北苍戎狄一族。
北苍地域辽阔,多高原山地,降水少而不均,百姓多以游牧为生。是以北苍除王庭外还有部落众多,族内征战不断。
北苍产良驹,多有商队来大周贩马,再采购布匹陶瓷等物运回北苍贩卖。
萧熙然打量对方之时对方也在暗暗留意于她,见她一介女子,又无怪异之处便不再理会。
小二风风火火自后厨而出,一壶茶,一张饼,一碟牛肉利落放在萧熙然眼前。
虽不像穆黎那般重洁娇贵,但看着茶碗边隐隐泛光的几点油星儿和那半个指甲大小的豁口,萧熙然默了默,对小二说道:“可有酒?”
“有酒有酒,小的这就去拿来!”
半臂高的酒坛落在桌上咚一声响,连木桌都震了几震。萧熙然一手拎过酒坛不见丝毫吃力,拍开坛口封泥,纤长五指扣住坛口,提起凑近唇边直接闷了一口。
土法烧烈酒,一口烧刀子闷下去只觉从舌尖儿到胃底火辣辣烧成一片,口鼻之中全是呛辣热意。须臾之后又觉酣畅,浓烈酒香溢满唇齿之间。这般喝酒倒十分过瘾,萧熙然不禁提起酒又灌了一口,再夹一片牛肉放入口中,香醇味美,别有风味。
那商队中人都看呆了眼,她这一番动作端的是大气豪放,潇洒不凡,莫说纤小娇柔的大周女子,便是他们北苍女子也少有这等不羁肆意。
那墨蓝衣袍的俊美男子也很是赞赏的看了萧熙然两眼。
一顿饭用完,烙饼一口未动,牛肉吃了几片,一坛酒倒是被萧熙然喝了个精光。
叫来小二结账,那小二接过碎银时一双眼直愣愣的看着萧熙然,很是惊异赞叹。
这是什么人啊,一坛酒下肚莫说醉了,连眼神儿都没有变过!
萧熙然起身欲走,突觉脚下大地微晃,马蹄声自对面山中传来,夹杂着打马叱咤之声。山林中一对人马狂奔而来,还没等萧熙然看出对方来历,那小二便哀嚎一声,钻进木台后躲了起来。
那一队人马顷刻间来到茶棚之前,个个凶神恶煞,身着短打,手持兵器,叫嚣不止。
“尔等快把身上的银两和值钱的器物都交出来,爷爷们还能留尔等一命!”
原来是打劫的山匪。
此时萧熙然倒是不急着走了,悠悠然坐了下来,扔了一片牛肉在嘴里,细细的嚼了起来。
其他人可不似她这般胆大,那商队众人齐齐抽出身侧弯刀站了起来,与山匪呈对峙之势。
萧熙然见此微微眯了眯眼,戎狄人擅骑术,弯刀正是马上对战的最佳利器。
此时茶棚中还坐着的只有萧熙然和那俊美男子两人,与那男子同行之人挡在了男子身前,护卫之态尽显。
萧熙然自认这些山匪是冲着商队的货物而来,与她委实没有什么关系,谁知那山匪不抢财务,倒是第一个看向了她。
“大当家的,那儿还有个女子。”说话的男子一指萧熙然谄媚说道,长的十分瘦小,尖嘴猴腮,一双眼滴溜溜儿在萧熙然身上转了两圈。
那大当家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一看,牛眼一立,“长的还不如爷的三夫人好看,你小子咋呼什么!”说着一掌拍过去,差点把那男子扇下马去。
“是是是,爷您是什么人,自然看不上这等女子!”瘦小男子说着搓了搓***笑说道:“只是寨中兄弟众多,小的们也得开开荤才是。”
“哈哈哈……”大当家的裂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哈哈笑道,“就你小子机灵,行,把她绑了,带回去也让兄弟们乐乐!”
“得令!”
那瘦小男子跳下马直奔萧熙然,口中说道:“小娘子休要害怕,我等可并非不懂怜香惜玉之人。乖乖跟爷回去,保管你有好日子过!”
萧熙然抱起双臂,一双眼无甚情绪的看着那瘦小男子一步步靠近。她生平最恨男子恃强凌弱,欺辱女子,原本今日是不打算插手,如今看来是不管也不行了。
那男子见萧熙然动也不动以为她是不敢反抗,当下心中大乐,张开手就向萧熙然扑去,“小娘子,快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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