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安五年春。北方的细雪才开始融化,皑白的雪色还是冬日一般荒凉。那暖暖的春意还是迟迟没有到来。
南方的早春没有北方冷,却是刺骨的寒凉还会在落日后准时怀抱水乡的夜空。
乍暖还寒时分,朝暮透凉的微风拂过,留下轻薄的微露。
在这片南北分明的大地,青阳郡素有“鱼米之乡,千秋瓷业”之称,其平南县的制瓷在整个乾安王朝都是著名的。
而各国各郡商业贸易也极为频繁,水路交通变得极为普遍,江南的水乡村镇慢慢兴盛,成为不可或缺的通商口岸。
而就在南方这个古老的乡镇里,一个叫南鲤镇的地方。
白水河宽阔寂寥的湖面上,一片孤舟荡漾飘渺,一蓑晨雾悬挂垂珠。
“老王叔,快回来,嘉鱼姐姐出事了!”晨雾弥漫的岸边,一声稚嫩的童音呼唤河中的荡漾的薄舟。
这一声,也打破了仙角村清晨的安宁,远处犬声响起,凑热闹的姑婆已经凑出脑袋拉长耳朵听着。
房屋离河岸都不远,仙角村世代临水而居,古老的房屋妆点朴素的色彩。
远远船只划过平静的湖面,留下一痕光影。
船只凑近,看得出船上身形苍老却强健的老王叔,焦急的喊了一声
“栗子,嘉鱼出什么事了?”
附近的婆子也赶过来交头接耳,唧唧咋咋。
“哟!段家那闺女咋了?”
“昨昏听说跳水啦!”
“邱家知道这事?怎么又出啥事了?”
“还有啥!就是邱家范氏嫌弃嘉鱼,找了莲花做新婚,现在估摸要去段家退婚了!”
也是昨日,段嘉鱼不知怎么的跳水沉河,好在隔壁长丰习水性把人捞起来。结果今早邱家人就气势汹汹上门了!
说来段家在这个村子也是个有威望的家族,十里八村的都有名声。段家小女温柔恬淡多少男子上门提亲,段家老爷舍不得孙女远嫁,前几年和村东的邱家定了亲,两家也和和睦睦,羡煞旁人。
如今看来…
老王叔也不管,叫唤了一声栗子,两人撑船往段家院子方向划去,留下一抹水痕荡漾。
八卦永远是农村生活的调味料,即使那个的段家也不例外。
竖着耳朵的姑婆们也看好戏的出来,扭着肥臀一摆一摆的向段家走去。
白水河自西向东缓缓流淌,带着被风吹起的褶皱波澜,不悲不喜,淡然处事,云淡风轻。
可它却是一条非常重要的商道,大大小小的商船和渡舟交错往来,一河波水承载着千年的情愁它就像一条银帛穿梭在乡镇之间,仙角村高低错落的古老房屋偶尔可以看到星星两两的青瓦白墙。
沿着河往东,两岸的细柳才刚刚开始吐芽,点点青绿点缀在萧索的树枝上。
岸边映眼而来白墙青瓦的大院,老树深绿的叶带着古老深沉的年代感,院子在后山葱葱郁郁的树林中显得格外清新淡雅。
一幅美丽安详的江南山水画卷。
这里就是众人所言的段家,院子一面对着白水河敞开,隔着小道立着木板筑成的简易停岸。院子里几只鸡还在“咯咯哒”开心叫唤,小黑犬趴在地上慵懒的眯着眼。
段老爷子阴沉着脸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手里灵活的用板刀修饰着面前陶坯。
陶坯是他们的生活来源。
微凉的风带走细细的沙土,吹走落寞的树叶,留下悲伤的痕迹。
段家大院的上房西边角的厢房内,古典大方的箱盒书柜,精致典雅的女子闺房,素白的纱帐隐隐约约透出里面恬淡安静的人儿。
“嘉鱼,嘉鱼?”床前的杨氏脸色关切的轻声呼唤帐内心碎的女儿。心里怨恨起邱文宇来,要不是那个小兔崽子,嘉鱼怎会变成这样?
王氏这时也掀起白帘子进来,手里小心翼翼的端着热乎乎的补汤,心疼的看了眼纱帐,和杨氏默契对视一眼。
王氏将汤轻轻放在案桌上,悄悄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掀开素白的纱帐。
里面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裙衫的女子眼角含泪的紧紧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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