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初夏,花开荼蘼,九曲回廊蜿蜒静波之上,湖畔那头一位白衣女子绝世独立,风影绰绰,回眸浅笑,手中的团扇一回一和,轻漫优雅让人看着舒服极了。
“宸儿,快来。”那女子挥着扇子轻声叫道。
彼时的慕容宸竟然能看见眼前的一切,应声望向那个淡雅青春的女子,如十年前的母妃。
脚步加快朝着芸贵妃的走去,一旁的水榭楼台中却忽现秦勇的身影,慵懒的盘坐在软垫上,擦着手中的弯弓,抬头见着慕容宸又是浅浅一笑,停下手中的活儿,摆摆手让他过来。
那一刻是如此幸喜,母妃和舅舅都是如此年轻,可还未触碰到他们的手,一只箭从远处射来,正中秦勇心房。
再看芸贵妃,早已消散如烟,而倒地的秦勇睁着双眼,嘴巴一开一合呢喃的说着什么话。
“舅舅,舅舅.......”慕容宸大声叫着,怀里的衣衫早已浸满鲜血。
“皇权即命,皇权即命......”
喘着粗气猛然起身,眼前已不似刚才的明亮绚烂,漆黑一片就连之前曾经出现的光斑都不复存在,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梦。
透过凌乱的长发,抹着额头渗出的汗珠,慕容宸一声长叹,好冗长的一个梦啊。
昨日八角亭中慕容深的话或是又让他想起了那些不开心的事,这才会日有所想夜有所梦吧。
轻声叫来子规,洗漱一番后又令他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王府。
这次住在芳华宫,主要是摆脱那些御林军侍卫的监控才匆匆进了宫,所以准备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几个包裹便打包完毕。
收拾妥当,俞华裳先行出宫,慕容宸决定去朝凌殿走一走。
朝凌偏殿,懿皇帝起居办公之处,宫灯摇曳,琉璃闪烁,即使是阳光充足的上午,殿内依旧是烛火通明。金顶红门,黄幔轻垂,雕龙玉柱,高炉香弥,穿过一重珍珠幕帘,便见一座檀木桌案赫然横在大殿正方。
懿皇帝头也没抬,专注着桌案上的公文,手中的朱笔不时的书写着什么。慕容宸瞧不见,只能凭着听觉适时回话。
“大监,看茶。”
还未行礼,懿皇帝大手一挥便让慕容宸坐在一侧的软垫上,身前的矮桌上立刻端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瓷茶小碗。
小抿一口,身子暖和不少,今日的天儿更是冷了。
“父皇,今日儿臣是来辞别的。”
“怎么,在宫中住得不舒心?”懿皇帝依旧是漫不经心的问着,所有注意力还是集中在那些公文上。
见到几行密密麻麻的文字,也不免眉头一皱,思考半下又奋笔疾书。
“儿臣已是在外建府的王爷,时常入宫住本就不合礼法,要再让别的皇子学了去,那真的是儿臣的罪过了。”
“嗯~宸儿懂得礼度,甚好,甚好。”
两人又陷入沉默中,一个办公,一个品茶,好像都不当彼此存在一般。廉公公端上一盘点心,放在两人的桌前,懿皇帝这才稍稍转移了些注意力,拿起一块投入嘴中不时地点着头。
将手中的朱笔放下,细细品味了起来,又饶有兴趣的对着慕容宸说起兰贵妃的改变,没想到如此心高气傲一人,如今竟甘心安安静静研究点心,与众嫔妃在一起品茗赏花,倒有些贤妻之象。
慕容宸心中暗想,眼下的后宫有谁再有能力与她争抢,可不要专心收敛收敛这习性。
正说得起兴,忽然殿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廉公公见懿皇帝脸色一沉,赶忙去瞧个究竟。
不出一会儿,廉公公疾步返回,别看上了年纪,腿脚还是利索的很。
“禀陛下,是太后的撵车在殿外。”
“母后来了?”刚拿起朱笔想着继续批阅公文,听到太后又停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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