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把引魂鸡和装着六只鸡的麻袋绑在自行车上,催促绿豆马上去县城,越快越好,趁早把偷来的鸡卖了,免得夜长梦多,又与他约好了见面地点,眼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略觉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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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豆走后,燕赵早饭也没顾得上吃,翻箱倒柜,找出自己当年钓鱼用的鱼杆。他小的时候,家境比现在要穷,买不起商品鱼杆,便纯手工制作,生产厂家就是燕赵本人,其制作工艺简单粗糙,一根长柳条做成主杆,把三股的胶丝绳拆开,用其中的一股做成鱼线,大鹅翅膀上的毛做的鱼鳔,鱼钩倒是货真价实,真金白银从市场上的鱼具商店里买回来的。
那个时代,农村物资匮乏,农村钓鱼爱好者的标配鱼杆基本都是这种时尚款式,个别人连大鹅毛都找不到,便用秸杆代替,如果连鱼钩也买不起,便用细铁钉弯成钩子系在鱼线上,当然,这种“钉子”
鱼钩虽然长得有模有样,但坚韧性不足,只能钓小鱼小泥鳅。如果撞了大运,钓到大鱼,在挣扎过程中,大鱼也很容易就能把“特制”的鱼钩打回原形,掰成钉子,从而顺利逃生。
燕赵认真检查了一下鱼杆,确认完好如初后,又找出一个水桶,挂在车把上,扛着鱼杆,单手扶着自行车,歪歪扭扭的去了松花江边。
松花江主河道,距离江堤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远的有五六里,最近处也有四五百米。河岸和江堤之间,是大片大片的湿地和茂密草原。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大东北虽然已经再也看不到当年“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富饶盛况,但是土地还没有遭到破坏性开垦,原生态气息浓郁,放眼望去,野泡子一个接着一个,大片大片的湿地,把这些野泡子和草原联结在一起,形成一片袤的绿色海洋。
燕赵从小放牛放马,经常在这些湿地草原里转悠,哪里水深?哪里水浅?哪里有鱼窝子?哪里有野鸭子......了解得一清二楚。这其中,有一片靠近江堤的湿地,隐藏在一片茂密的柳条通中。
柳条通是松花江边一处独特的风景,生长着连接成片,一望无际、密不透风的柳树条子。一般柳条通里边还夹杂着芦苇草、杨草、小叶蔁、蒿草等杂草。柳条通密密匝匝,野草更是发疯了一般生长,高可过人,密不透风,经常栖息着狐狸、貉子、野兔、水耗子、刺猥、黄皮子、天鹅、老鸨、大雁、野鸭、鸳鸯、山鸡等飞禽走兽。
燕赵熟悉的这片柳条通,地势相对较高,枯水期是干涸的荒野,主要生长柳条和野花野草,是野生动物的天堂。松花江涨水再退水之后,这片柳条通里便会形成十几个小野泡子和一片小型湿地,水深只有十几公分,水流清澈见底,大群大群的老头鱼、鲫瓜子来不及随江水回流,就滞留在柳条通里,鱼钩挂上蚯蚓,站在泡子边的草筏子(在多水缺氧的条件下,死去的草本植物形成松软的堆积层,草筏子持水量很高,通气性良好,在东北大泡子中常见。筏头上长着茂盛的青草,高的足有两三米)上,看准老头儿鱼的嘴,把鱼饵慢慢放到老头鱼嘴边,不到两三秒,就能钓上一条几两重,活蹦乱跳的老头儿鱼来,简单实用。当然,这种方式,只能钓傻不愣腾的老头儿鱼,用来钓鲫瓜子(鲫鱼)是行不通的。
柳条通里老头儿鱼无数,但是空气潮湿闷热,蚊子和瞎氓满天横行,一口一个大包,尤其是大瞎氓,坚硬的牛皮都能咬得穿,燕赵的细皮嫩肉,哪里挡得住蚊子和瞎氓的利嘴,一上午的时间,燕赵虽然钓上来四十多斤老头儿鱼,却也被蚊子和瞎氓咬了几百个包。
燕赵一边忙着钓鱼,一边还要忙着驱赶蚊虫,累得汗流夹背,腰酸腿痛,胳膊都伸不直了。让人窒息的温热空气,更是差点儿没把燕赵憋疯,有几次他都冲动得要撂挑子回家,可是一想起兰雨曦正望眼欲穿的等待自己去解救,又不得不艰难的收回迈出去的双腿,继续任蚊虫肆虐,自嘲若不是为了行侠仗义,就算一斤老头儿鱼能卖二百块钱也不再来遭这份罪。
钓鱼的同时,燕赵也在胡思乱想,自己怎么就会鬼迷了心窍,一门心思、不计回报的帮助兰雨曦这个只见了数面的女鬼?不知道自己这份苦心兰雨曦能否感受得到?将来她会不会还记得我?燕赵自己问自己。
四十几斤老头儿鱼,按照目前的市价,燕赵估计最少能卖三十几元钱,再加上绿豆偷来的六只鸡,大概能凑够七八十元,按照这个速度,三天时间,挣够二百元人民币应该不是问题,燕赵自信满满。
完成了今天的任务,燕赵把鱼杆藏在柳条通里,打算明天再来接着钓,他收拾好随身的物品,回到家,草草吃了碗饭,带上道符,急匆匆的赶去天河县与绿豆相会。
燕赵一直没有注意到,在他钓鱼的时候,一只嘴巴上长着白毛儿,体形比老猫还大上一圈的黄皮子(黄鼠狼),藏在一棵高大的柳树上,一直在冷冷的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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