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望山茶苑
丁岚被宫伶抱回来以后,在房间里睡了一天才醒过来,不过,让宫伶很欣慰的是丁岚忘记了之前在面馆里发生的事情,这样丁岚内心的仇和怨就会积累的少一些,她被折磨的就会少一些。宫伶何尝不知道,丁岚的存在是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会爆炸,生灵涂炭,可是,他想赌一把,堵上他的命也好,他陪她消失又何妨!
此时的乔建林很郁闷,弟弟的案子终究还是被列为悬案,但是警方会继续努力追查。乔建林明白这样的答复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像老三这样的人,没有人愿意去帮他找到凶手,人们巴不得他死的不能再死了!
乔建林的心伤透了,他想离开一段时间,回日本找上山老师给他解惑答疑。他站在丁岚的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跟她道别,记得上次一别就是十几年,这次再度分别还不知何时会见,他甚至感觉此生或许不会相见了吧!
这时,丁岚刚好要开门出来,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早上明媚的阳光悄悄的拥抱着丁岚的秀发,她是要微微仰头看他才是最舒适的姿势,乔建林的笑里更多的是无奈和不舍。
“是要,离开这里了吗?”丁岚问道。
“你,总是能想到我心里想的什么,唯独那一次你没有猜出来,或许,那次你,”乔建林点点头,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丁岚拦住了。
“别说这些了,你等等。”丁岚回身走到里屋,拿出来一本书。
“给你,留作纪念。”丁岚把书双手递给乔建林。
乔建林接过来,看着书的封面,白色的书,银色的书名写着《东京日和》---荒木经惟,荒木阳子著,书的背面是一只猫咪,那是荒木的猫咪小姐,阳子离开人世后,荒木的灵魂也跟着去了,留在这世间的是等待化为尘土的皮囊。
乔建林抚摸着书,内心早已纠结成无法解开的死结,那种痛,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到,他知道自己是单独爱恋着丁岚的,他不敢奢求什么的,他和丁岚,和宫伶,和这尘世间所有的不得相爱的人,一样!都是孤独而卑微的。
“谢谢,这本书,这本书,让我,让我可以每日每夜想着你,那,那个,我三日后启程,今天,陪我去镇上的茶苑坐坐吧。”乔建林哽咽的说道。
丁岚向耳后捋了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好啊,走吧!”她也是有些不舍的,但是更多的是出于友情的不舍,她喜欢乔建林,可是,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是她喜欢他身上活着的味道,是啊,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活着!
乔建林开车载着丁岚,来到了镇上的茶苑,丁岚下车抬头看着茶苑的牌匾“望山茶苑”,这栋楼的装修风格很特别,像是民国初期和日式风格的结合,丁岚被它吸引着。
他们走进去,上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丁岚望着远处的山,那是祈愿山,这时,一位身穿素色旗袍的女子走了过来,她拿着一卷竹简,微笑着问道:“两位,请阅览竹简,点茶。”
乔建林彬彬有礼的接过来竹简,给了丁岚说道:“女士优先。”
丁岚笑着接过竹简,她翻开竹简,一阵悠悠的墨香散发出来,竹简上是正楷写的茶名,这些茶名很特别。
“幽兰看月,青颜醉人,月纱舞影乱......这些名字?好特别啊,我要幽兰看月”丁岚眼里都是好奇的神情,她说着,把竹简给了那旗袍女子。这才想起来忘记问乔建林的意见了,有点尴尬。
“就喝这个吧,好喝。”乔建林看出丁岚有些不好意思。
“你喝过啊,就说好喝。要是不好喝你都得喝掉,哈哈哈!”丁岚开玩笑的说道。
乔建林第一次见到丁岚笑的这么无忧无虑的,第一次见到她会开玩笑,他真舍不得她。
“好喝,不好喝的我都喝了,就是不给你喝了,哈哈哈!”乔建林笑着说道。
丁岚也跟着笑起来,她向四周看了看,喝茶的就他们两人,这里生意也不是很好。丁岚注意到,桌子的左侧有一个眼睛形状的香炉,很别致,铜质的,刚才来的时候没记得见到过啊?这时,一位穿中山装的男子端着盘子走了过来,他长得相当俊郎干净。
只见,他把一把白玉壶和两个白玉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随手拿出来一个火折子,把香炉点燃了。这个年代还用火折子,真是太古老了!丁岚惊讶着!
香炉的烟雾缭绕,这香气不浓郁却直坠入人的心底,勾起了太多久远的回忆。
乔建林先为丁岚斟上茶,自己也倒了一杯。两人一同端起来品尝,丁岚感觉苦涩留在了心里,乔建林却微笑着说:“好甜啊,你觉得呢?”
丁岚有些惊讶的说:“是吗?我为什么喝的是苦的味道。”
乔建林感到很奇怪,刚要说话,忽然,不知从何处,走出来一个男人,他大概有180左右吧,随意却爽朗的短发,带着一副黑金色的眼镜,穿着一身黑色休闲的衣服,他微笑的坐在两人的对面说道:“两位,这茶,可品尝出什么味道吗?”
乔建林笑着问到:“您是?”
那男人手里把玩着一个怀表,那怀表居然和宫伶的一模一样,丁岚惊讶着看着他:“我是这茶苑的主人。”
丁岚接着问道:“你,”
“你想问我怎么会有这个怀表是吗?”那男人说道。
“我和宫伶是朋友,也是同门。我叫望山。”这个叫望山的男人说道。
乔建林疑惑的问道:“你们是同学?”
“这不重要,告诉我你们尝到的味道如何?”
丁岚摇摇头说:“很苦涩,是生茶,没有煮熟。”
乔建林说:“怎么会呢?很甜美的,就像你一样。”他对着丁岚微笑道。
望山穿过丁岚的肩头望向祈愿山,眼神里是读不出的情感,他轻柔的说道:“这茶,名叫幽兰看月,是寒山兰花和吸收了月之精华的露水煮成的。每个人品尝它的味道,都会不一样,这取决于品茶之人心底最难以触碰的另一面。”
丁岚听到这里,脑海里的那些片段又出现了,心里的痛苦又在鞭打着她。乔建林看到丁岚的表情很难受,关心的问到:“你没事吧,或许你刚才尝出的味道只是偶尔那一刹那间,你内心不舒服而已,别放在心上。”
“我刚才是想着你,才品尝出来的甜味,嘿嘿。”乔建林轻轻搂了一下丁岚的肩膀,他的心里澎湃着,这幸福于他很简单,只要看着她就足够,只要让她开心就好。
丁岚侧过头,看着乔建林的眼睛,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自己亏欠了他很多,她是不是很残忍?
“这山,是祈愿山,连外地人都知道,来这山里的祭坛边跪求,并且奉上一滴眼泪,便会梦想成真!”望山对着两人娓娓道来。
“奉上一滴眼泪?”丁岚和乔建林异口同声的说道。
“是的,只需一滴眼泪,这红尘俗世中的太多事,让太多人看不清,想不通,求不得,便汇聚成泪,流下了红尘泪。”
“传说,已经过去很久了,大部分的人都忘记了,包括乔家村的人,有些人只是路过,曾经听到过,慢慢淡忘了,但是有些人就是传说的缔造者,却选择强行的抹去记忆。是这传说太过不堪还是不能提起呢!”
“祈愿山,之所以被叫做祈愿,是因为这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女人跪在那里,低着头向上天祈愿一祥。”
丁岚和乔建林一听,回头看去,真的是这样的,太像了,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
望山没有停下来,继续道:“至于这山何时出现的,没有人知道,传说200年前,乔家村里来了一个演进步戏的剧社,剧社的成立人是一个20多岁的少女,她如同上天派来的神明一般,她将善良、将美好、将欢乐、将健康、将新思想带给了那时贫瘠匮乏和毫无生气的,封建的乔家村。村里的人都欢呼着欢迎她和她的两个朋友,热情的招待她,甚至膜拜她,而这少女在这些面前都看的很淡,她只是想拯救和帮助更多的不幸的穷人。”望山面无表情的说着,仿佛他只是在念一段陈年旧事而已。
“所以,这少女要用尽此生的力量,将乔家村最大的困难解决掉,她做到了,她消失了,为了乔家村所有的人,她甘愿牺牲自己的灵魂,她的朋友们也不知所踪,乔家村为了纪念她,就在山里搭起了一座祭坛,希望她的灵魂能得到平静和供养。”
“这少女,她本该可以活着的吧,但是,很悲凉,很悲凉。”丁岚听着望山说的传说,语无伦次的说着,心里不知为何,很痛,痛到无法呼吸,她替这少女悲伤,她低下头捂着心脏的位置,那里又开始裂开了,生出许多见不得光的影子。
“你怎么了?身体忽然不舒服了吗?我们走吧,别听了。”乔建林扶住丁岚,要带她走。
望山对着丁岚说:“或许吧,传说,总是当时的人缔造的,何为真何为假呢?”
丁岚推开乔建林,周围的空气静止了,眼睛里的魔障再次出现了,黑暗占据了她,她冷冷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可以是望山,也可以是宫伶,还可以是乔建林,我可以是任何人,这对你有什么区别?在你眼中,这些人的命是如珍宝般珍贵,还是如草芥般轻贱!”望山不断的变换着好多人的模样!
“哼!这些人都要死,他们的命连蝼蚁都不如,别说草芥了!”丁岚站起来,瞪着望山。
“你真的忘记你的初衷了吗?你拯救了这么多人的性命,你用你的信念和爱,他们是被魔鬼欺骗了灵魂才造成了,当年的大错!你又何苦久久不能平息这怨气呢!”望山眼睛里满是爱怜的劝说着此时的丁岚。
“平息!?我永生永世最后悔的就是相信和爱上你!忘川!”丁岚黑色的眼睛里流下了黑色的眼泪,她指着面前的望山喊到,她认出了他是谁!那个曾经弃她于死地的男人!
望山的身上突然发出一道白光,丁岚看不清他的身影了,只听到:“红缨你还是认出了我,放弃吧,我会陪着你直到永远,只要你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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