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安把晒好的被单被套和衣物都拿到大妮儿的房间,对着盘腿坐在床上的二妮儿道:“二妮儿,你把手里的活计放一放,先把大凤她们的被褥做上,然后把她们衣裳破漏的补补,实在不能补得,留着糊鞋底,回头把你和大妮儿旧衣裳捡出几件来,给大凤她们换洗着穿。”看着二妮儿嘟起的嘴巴,只得安慰道:“好了,别噘嘴了,娘过年给你们做新衣裳。”

“娘,这么多活计,我自己可做不完。”二妮儿忙道。

“行,回头让二凤给你帮忙,你也别不愿意教,这么一大家子人呢,靠你一个人缝缝补补的,累死你也干不完,再说了,你不绣花挣银子了?”二妮儿这孩子,小心眼小聪明是有,就是眼界低些,不如二凤是个心里明白有心机的。二石的几个孩子就二凤像他,大凤是个有担当的,也护着几个弟妹,三凤看着是个傻乐了,却也是个心思细腻有情有义的,四凤是个馋的,一门心思都放在吃上了,性情还看不出来,拖油瓶刘美美就是个笨的,事事要人提点还不长心,墙头草一样的性子,万事还没个主意,平时就是三凤的小跟班。

一天时间,几世为人的青安早把几个孩子的性情摸透了。

等二凤把鸡蛋买回来,青安已经和好两盆的面团了,两斤面粉兑上两斤玉米面,留下一斤面粉留着晚上做糕点,青安明日回娘家,打算自己做上红枣糕和红豆糕带回去,二石听说不用去镇上买糕点,喜得跟捡到钱一样,磨盘被他推得呼呼响,把红薯干磨了两遍。这红薯干一早上切得薄这会都晒干了,磨出来能有半盆粉,晚上加上水过滤一下,然后静止一夜,水和淀粉就分离了,再把水舀出去,把淀粉晒干就成了。这淀粉头一次做,青安也不敢多做,总的让二石看到成果才能放开手脚不是。

晚上这一顿鸡蛋角瓜韭菜馅水饺把一家子撑得走不动道,一家子在院子里纳凉消食,青安带着大妮儿在灶房里做糕点。大妮儿人老实,以后出嫁到了婆家怕是这糕点方子保不住,青安一直惦记着给她找个简单的人家。今天包好饺子,二石让三凤给谢大郎兄弟送水饺倒是让她眼前一亮。谢大郎的娘是赵氏族人,是家里的老大,下面一群弟弟,平日仗着家里父母的偏疼,把几个弟弟欺负的狠了,是个掐尖要强的阴狠性子,做姑娘时的名声很不好,先是嫁到县里的外来脚夫崔家,生下了崔康健,在崔康健5岁时,崔脚夫出门后再也没回来,估计是烦了大郎娘,在别的地方重新成家了,抛下了这娘俩。大郎娘把崔康健扔到县里,自己带着两亩嫁妆田回了娘家,在娘家欺负弟妹和侄子侄女,娘家不肯容她,不到两个月改嫁了村里的外来户谢玉桢。谢玉桢是随父母逃荒过来的,一路上,两个姐姐都被卖了,刚在上河村落脚,爹就病死了,娘回头就到县里的富户做了妾,又生了两子一女,也不再联系他了。谢玉桢年轻时饿狠了,身子骨不太结实,娶了谢大郎的娘后又是拼命干活,等谢二郎生下才没到百天人就吐血死在地里了。谢大郎的亲娘守了一个月,就带着自己的两亩嫁妆田改嫁给了下河村的冯大个子,冯大个子的婆娘生老三时没的,老三小,怕养不活,就娶了还奶孩子的大郎娘。大朗娘嫁过去后不敬公婆,跟妯娌拌嘴打架,欺负前头的孩子,被冯大个子狠狠地收拾了几回,最早先是把腿打折了,只能在家喂养刚出生的冯家孩子,后来因为不干活被打断过肋骨手骨,据说因为大郎娘骂人和说闲话,有一个月天天被冯大个子甩耳光,一只耳朵都打聋了,就这样过了一两年,大郎娘算是老实了,又生了两个小子,从此安心的和冯大个子过日子,把先头生的几个孩子都撇到脑后了。

谢大郎娘走的时候,大郎才6岁,他的几个舅舅不愿沾手,装作不知道,也不理会。后来,还是县里的崔康健提了半袋子的红薯上门。12岁的崔康健还没锄头高,大郎娘走后,就靠街坊邻里给的饭饥一顿饱一顿的慢慢长大,后来就在界面上混着,谁家红白事跟着凑热闹帮闲的混饭吃。12岁的崔康健带着6岁的谢大郎在村头开了一亩荒地,又在村里的人家要了点红薯苗种上,到秋也收上了300来斤的红薯,秋收时,崔康健帮着挖了个不大的菜窖,又上山打了一个月的柴火,那年冬天,谢大郎和谢二郎才没被冻死饿死。

这些年过去了,谢大郎拿崔康健当父亲般敬着。现在,谢大郎14岁了,崔康健20岁了,一想到大哥没房没地的娶不上媳妇,八成要等官配了,谢大郎就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这些年,谢大郎开了5亩荒地,前年刚养成了荒田,还有两亩荒地种红薯当口粮,家里还有些铜子,他估摸着,再过两年,把这荒田卖了,哥俩再做工挣点,怎么也要在谢康健官配前把媳妇娶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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