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眼圈

“就回，娘这就回，你找地方吃了东西再赶路啊！”方氏看着阴戾瘦高的大儿子，也红了眼圈。

竹筒里的水是热的，全麦粉的油饼是温的，包袱里还有件新棉衣和一双新棉鞋，布料样式跟三根身上穿的一样，怀里有一个小荷包，荷包是妹妹做的，里面的100个铜板是三根给的，长根昨晚心中的绝望和不忿都跟着这油饼热水咽到了肚子里，今后的日子，有老娘有兄弟的帮衬，他迟早也能过上不被压榨，不挨饿受冻的日子的。

刚秋收完，冯大个子就麻利的给冯大弟办了亲事。新媳妇进门的第二日，冯大个子背着包袱走镖去了。冯大个子万万没想到，他才走，家里的热闹就跟着开锣了。

青五妹三日回门，冯大弟新棉袄配双破棉鞋，成亲当日青五妹没注意，这都几日了，新房里除了青五妹的陪嫁外，竟空的跟个雪洞似得，衣柜了连着夏天的衣服和破鞋统共才两套，没点心零嘴没炕席炕桌甚至连窗帘都是半截的。青五妹可看得真真的，赵金凤生的两个小崽子屋里的家什可是齐全的，这亲娘和后娘就是不一样。你上河村的赵金凤做了那么多的丑事，想在我青五妹跟前摆婆婆谱，想瞎了你的心。

今早，一看给的回门礼，就两包点心两包花生，连个鸡蛋肉都没有，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打自己的脸呢！青五妹的火气怎么也压不住，可新媳妇总是要脸的，也没跟赵金凤当场吵起来，只吩咐冯二弟去吧冯二叔冯二婶悄悄地请来。

赵金凤也觉得自己置办的这回门礼有些拿不出手，吃了早饭嘱咐一句早去早回就出去串门子了。冯二叔看着这回门礼气得说不出话来，大哥家的日子过的正经不错，怎么家里的几个孩子成日破衣烂衫的让人笑话不说，连人情往来都这么寒酸了？冯二叔吩咐冯二婶回家拿一篮子鸡蛋和一刀熏肉来，再把自己的新鞋拿来一双。冯二婶满肚子的不愿意，可这时候，也不能让孩子把脸丢到岳家去，一路上跟碰到的三姑六婆把赵金凤好一顿排揎，只说这丢人的事真是头一回见。

“呦，那卖人的事我也是头回见呢！”

“对，一个闺女收两回聘礼的事我也是头回见，在他冯大个子家不新鲜。”

“冯二婶莫要抱怨，回头让你大伯哥知道你欺负了他的心肝宝贝，看不大巴掌呼你男人！”

“对，二婶快去，莫要耽搁了冯家的大事，还有你大伯哥一大家子的冬衣棉鞋等着你出力呢，想偷懒不给你大伯哥家卖力，看你男人饶不饶的了你？”前年，因冯二婶不肯给冯大个子夫妻做衣裳，跟冯二叔打了一架，回头，那一大家子的衣裳鞋袜还是得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