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蒙蒙之间,有漫漫雾气云霭轻盈流转,五彩光霞在云雾里穿梭流淌。远处似有隐约的乐音传来,似箫声般悠远绵长、又有些埙的空幽之情。曲调款款奏来,似流年往事虚幻且美好。好似什么人在悠悠诉说着心事,只听得人心中一片敞亮平和。这似箫又似埙的乐声,在蔼蔼雾气中婉转迂回,自远处来,却又流回远方,总也不能让人听得真切。反而这迷雾倒像随着音乐跳舞般旋绕兜转,越漫越浓,渐渐浓到连色彩斑斓的微光都几乎不见。蓦地,乐音大盛,几乎在同时,一个人影从迷雾中浮现。那影子曲线曼妙,随着脚步而轻悠摆动,只转瞬间便到眼前。
只见一婀娜女子身着洁白近乎透明的长衣,袅袅婷婷,吹奏着一杆古怪乐器。她周身的雾气甫一接触她的肌肤和衣裙便化做斑斓的流光,耀目生辉。她的白衣与雾气、微光一齐在动人的乐曲中恣情舞动。腰间的素白衣带上卷系一金色细绳,细绳一端系了一面铜镜。铜镜反射着彩光时不时晃人的眼睛。虽然雾气萦绕、无法看清女子的五官,却可想见必是位绝世佳人。且这气韵、这身姿、这铜镜,竟隐约熟悉,似在脑边有些思绪回转,却时时无法抓住。正纠结处,忽有一声男子的轻唤:“颜儿!”一下子惊动了这个女子,她放下嘴边的乐器,轻轻俯身靠前,眉目逐渐清晰。竟是、竟是自己?
艾颜大骇,只觉周身冰凉,拼命挥动四肢想要推开那个女子,忽有男人的说话声、款款深情:“你是回音川畔的颜回仙子!”“你是回音川畔的颜回仙子!”
艾颜全身的毛孔都要大张,她觉得心底有种恐惧像盘旋的冷风包住了自己。她冷得浑身发抖,一时似乎记得原本身后有一个炽热的怀抱。她下意识地转身、想要抱住那能给她温暖的身躯,一回头却竟是另一个俊美男人深情的眼睛:“你是回音川畔的颜回仙子!”
不!艾颜想要惊声尖叫,她想推开那令人窒息的深情注目,不!她不是!可是那声音像缠住了她、不停歇地回响着:“你是回音川畔的颜回仙子!”“你是回音川畔的颜回仙子!”“你是回音川畔的颜回仙子!”……
艾颜蓦地一睁眼,只觉一身冷汗津津。她呆着,一时没从梦中的恐惧中逃脱出来。待气息渐平,她的理智逐渐恢复,她才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打了一个激灵、迅速坐起身来,打量起周围来。
显然这不是她原本想象中的样子,既不是废弃的仓库、也不是无人的住宅,甚至算不得一个房间。这里,更像是洞穴!
她刚刚摆脱的恐惧感又再一次地回来了,她颤抖着蜷缩了身子,惶恐不安地看着周围曲折延绵的洞壁。不知是哪里来的微光恰恰好能让她看清楚周围的环境。除了凹凸不平的石壁,和偶有的巨型石块,便只剩她自己是尚存的活物了。她瑟缩着、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紧紧地抱住自己,止不住地颤抖着。
艾颜仔细地回忆了自己被绑架的过程,试图弄明白自己身处何处。可是她徒劳地发现,除了在中途自己透过那人的指缝发现他们是飞着之外,再无任何线索。而那个绑架自己的人,她也确信从未见过、至少她从没听过那个声音,低沉而厚重。她只能判断那是个身形孔武有力的男人。途中,虽然二人身子紧紧贴在一起,但他始终未对她做出什么粗暴或轻浮之举。只是,他强有力的臂膀,任她如何扭动都纹丝不动。照这样的情形来看,若是她有所反抗,也是万万敌不过他轻而易举的压制。不过,既然二人力量上如此悬殊,那么为何在她昏厥之后,他并没有对自己有所举动呢?
艾颜想来想去,都对那人劫持自己的目的百思不得其解。
除非,他不着急行凶。待到安全地带再……艾颜不敢往下想了。她一方面寄希望于亲眼见她被绑的莫方旭能早日随警察破案来救她,另一方面,她对于这个绑她的男人能够自由在空中飞行觉得不可思议也更加惧怕。
艾颜一动也不敢动地蜷缩着,她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她只知道她开始四肢僵硬,腰也酸楚不已。她时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地细细听着,除了远处隐隐的水流声,她试图从静谧的四周听出什么有利于她判断的动静来。于是,当有脚步声和细微的衣服划过石壁的悉索声响起时,艾颜的心便紧紧揪起。艾颜如此希望自己是一只刺猬,此时便能将浑身的厉刺都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身影从左边的巨石后面转过来,随后,一片幽昧的光华也随之而来。艾颜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瘦削的人缓缓行至她面前,手中捧一方器具,冲着她深深鞠躬作揖。半晌,才抬起身来恭敬道:“您醒了。”那片光华停在他的脚边不再闪烁,反倒是他身后地面上、顺着他的路线长长的光亮在一点一点地暗下去。
艾颜不敢吱声,只定定看着他,生怕他要对自己不利。她暗自打量这个人瘦弱的身躯,思考着自己是否能够战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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