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7月7日，卢沟桥打响了中日战争的第一枪。 于文宙得知消息后，义愤填膺，恨不得第一个上战场打日本人。他回想起当年报考黄埔的救国初心，此时此刻好像找回了这种感觉。 从1927年黄埔毕业，到1937年日本大举入侵，于文宙度过了整整十年的军旅生涯，但这十年很难和救国联系上，年复一年，他早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参军了。 他给顾祝同发去了请战电报，但顾长官没有回复他。 廖磊倒是被任命为第二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兼第七军军长，他本来还想面见于文宙，拉他一起过去，但由于上海前线吃紧，时间上来不及，廖磊只能给于文宙发了封电报，意思是自己要去前线了，估计凶多吉少，已经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希望于文宙多保重。 于文宙收到电报后很受感动，他对叶育民说：“廖磊是条汉子。” 日军与国军在上海血战后，继续往中国腹地推进，攻占了南京，实施了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随后又和国军展开了数次会战。于文宙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叶参谋长看战报，虽然没有上前线作战，但于文宙仍然过的很紧张，每一场仗都好像是他指挥打的一样，牵动着于师长的心。 更让他揪心的是自己的父母和儿子，杭州已经沦陷了，他不知道家人是否逃出了地狱。南京的惨案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他不敢想象鬼子的刺刀向家人戳去的场景。反倒是曹岚安慰起了丈夫：“他们是生意人，很聪明，一定早就做好了准备，不会有事的。” 国家被打的千疮百孔，家人失去了音信，自己悬在后方帮不上忙——于文宙感觉糟透了。 1938年，广州失守，广西全境震动。1939年11月，日本为切断广西与越南的交通线，发动了新的攻势。11月24日，南宁失守，广西吃紧。于文宙意识到决战时刻来了，这次作战不需要动员，官兵各个士气高涨，发誓要和日本人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国军在桂南会战中，并未启用独立88师。此时的于文宙并不明白其中缘由。 就在白崇禧、杜聿明等人指挥第五军打出了令人振奋的“昆仑关大捷”时，于文宙同时收到了两个消息。 廖磊死了。 时任安徽省主席的廖磊致力于建设游击根据地，他把大别山根据地经营的井井有条，日军始终没有占领安徽全境。由于积劳成疾，廖磊在1939年末去世了。于文宙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难过，当年廖磊给他发的电报竟然成为了两人最后的交流。于文宙拿出了那份珍藏的电报，一字一句地读了一遍，看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个字时，他落泪了。 第二个消息是顾祝同发来的，如果说廖磊的死让于文宙感到震惊，那顾祝同的命令给他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独立88师即刻开赴陕甘宁边区，接受胡宗南的指挥。 他的第一反应是看了看地图，从广西到陕甘宁？这岂不是沿着红军长征的路走一遍吗？ 叶育民、欧行、黄熙等人也面面相觑。广西境内正打的热闹，独立88师虽非精锐部队，他们兵力少，装备差，但支援前线总不可能帮倒忙吧？为什么要走大半个中国，跑到陕甘宁边区去呢？ 叶参谋长猜测，可能是那里又和共产DANG起了冲突。 他猜对了。 胡宗南在打完武汉会战，稍微稳定了一下局势后，被调任第34集团军副总司令，然后回到了西北老窝。此时，抗战进入战略相持阶段，大西北成为了国民政府重要的一个地区，蒋中正给胡宗南的战略方针是“东御日寇，北制延安，西防苏俄，内慑回马”——看来胡长官的任务可够重的。日本人可能向西进攻，共产DANG可能向南进攻，苏联人底牌摸不清，宁夏马鸿逵、青海马步芳有坐大的可能，此时的胡宗南确实是“四面楚歌”了。 他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有一点是不会错的，那就是抓部队。胡宗南贪婪的目光扫视着整个中国地图，不肯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当他看到广西边境有个奇怪的“独立88师”后，马上派人展开了调查。当得知这支部队的长官是黄埔五期的，并且常年驻扎在湘桂边境时，他高兴坏了，顾不得这支部队的兵力、装备都差的一比，马上向顾祝同发去了请求：“独立88师作为中央军，长期在湘桂边境驻扎，积累了丰富的边区关系、摩擦处理经验，希望将其调至第34集团军使用。” 胡宗南是天子第一号门生，顾祝同岂会不买他的帐——于是就出现了先前的那一幕，当然，这一切我们的于文宙是不知道的。 1939年12月，胡宗南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他连续攻克了陕甘宁边区的淳化、正宁、宁县等五个县城和边境的十六个区，共产DANG一边谈判，一边发动了反击摩擦战，一时间陕甘宁边区气氛紧张了起来。胡宗南在内部提出了消灭边区的口号，决定对共产DANG实行严密封锁，构筑从陕西宜川、洛川到甘肃、宁夏的一条长约700余里的军事封锁线，听上去还挺壮观的。 此时，陕西省主席正是于文宙的老长官蒋鼎文，他和第34集团军总司令胡宗南自然是各怀鬼胎，相比之下，虽然蒋鼎文资格更老，但胡宗南手握重兵，前前后后包括第1军、第16军、第27军、第36军、第42军、第76军、第80军和第90军等部，实在太多了，无法全部罗列出来。郑作民当年和于文宙说过，在国民党，谁手下有兵，谁就有实力——这位于文宙的老长官，曾经提拔过他的人，在1940年2月3日英勇阵亡于广西境内。巧合的是，就在郑作民在广西奋战日寇时，一步之遥的湘桂边境上的于文宙被调到了大西北，历史就是这么有趣。 就要离开这片土地了，于文宙突然有些不舍。这些年发生的种种转眼间就过去了，他即将启程，前往陌生的大西北，在陌生的长官手下从事。于文宙带着妻子曹岚一起，挖了广西境内的一块泥土，又挖了湖南境内的一块泥土。 “这些就留作纪念吧，我看我是回不来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