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幽幽长梦，清而朦，朦而清。　　　　影影绰绰，瞧不清模样，只能看得到他的身影，坐在石凳上，依稀说着，“曾经啊，总会看的见，坐着小船，独自飘荡在黄泉路上，当到了忘川河边，船便停了下来，奈何桥就在那了，我知道那条路，走了不知多少次，可内心却并未感到厌烦，你知道吗，走过奈何桥，就会到望乡台，望乡台边上有个孟婆亭，孟婆正熬着烫，每当我到她跟前，她都会幽幽道着，‘这是你留下的泪，留下的汗，留下的苦痛所熬的，喝下了它，下一生便会忘了前尘。’我知道自己身上的诅咒，即使喝下了，也忘不了，但我依旧选择喝下了它。不过呢，在跳入忘川河前，我总会停留一会，在孟婆亭不远处的炎山下，开满了彼岸花，犹如黑夜中的灯火，不怕炎山中的岩浆随时将它们吞噬，也要在自我生命中燃烧……”　　　　余音发现，她欲想开口，却什么也说不了。　　　　伸手欲要触碰到他的那一刻，眼前忽然模糊，搅浑成一片，再仔细瞧清，却见炎山下，赤色如血，彼岸花。　　　　一股风，摇曳着彼岸花，吹拂着立在彼岸花中的女子，拨动她的红衣，撩起她乌黑长发。　　　　她的左脸颊上，从额头边到尖锐的下巴，妖艳欲滴血般的绯红图纹，让余音着实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她抬着头，苍白的唇瓣，缓缓而分，“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跟叶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不知泪是红的，还是左脸颊上的图纹滴出了血，逐而如珠坠落在彼岸花蕊中，焚烧开了来，淹没了炎山下那一片殷红彼岸花，也即将包围住红衣女子。　　　　余音惊醒了过来，在她冲进火海中的那一刻。　　　　她捂着额头，回想着一整夜做的梦，梦里，她看不清那男子的模样，可不知为何，那一场景竟如此的熟悉，好像曾经发生过。　　　　而站在彼岸花中的女子，如此的凄美，那个梦似是别人的梦般。　　　　她忽然想去炎山，寻那女子。　　　　刚想到此处，屋门忽然被敲。她开门见到的竟是七殿泰山王及六殿卞城王。　　　　“你们昨天不是回去了吗？” 　　　　“仙子，早啊。昨夜你入寝后，武神就收到了天帝传召，要他即刻回天界。所以他临时拜托了我两，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好生照顾你。”七殿泰山王有些尴尬道。　　　　“这样啊。”余音有些失落低语道，而后抬头微微一笑，说着，“日后有劳你们了。”　　　　六殿王依旧靠着红柱，不愿扭头瞥见余音一眼。　　　　进了屋，余音便为他两斟上了热茶,并由此回想起了昨日一场闹剧。　　　　吃完丰富的早宴后，醉醺醺的八殿都市王和九殿平等王硬要带着她坐上狟耗兽拉的车，到处溜达，不过最终被明亦阻拦了。那只狟耗兽，浑身漆黑，长得有点像猪，嘴里还留着口水，但却很听话。　　　　他两乘着狟耗兽在冥城上空中飞来飞去，而且在飞之前，醉酒的八殿都市王连带狟耗兽都强行灌酒，还边灌边说着，“不喝就不是男人。”　　　　于是各种撞碎，“噼里啪啦”的，土瓦砖碎一地，本来犹如鬼城般冷冷清清的冥城因他两变得好不热闹。　　　　冥王气的抄起长鞭，直接勒住狟耗兽粗壮的脖，甩到地面上，顿时地面深陷一个大坑。　　　　八殿王醉倒在一边的摊上，而九殿王却还能扛着，在地上爬起后，要跟冥王打一架。　　　　冥王的冥力未有九殿王的高，但他还是抹了抹嘴角的血渍，继续对打。本纯属想阻止两殿王继续闹下去，结果因八殿王，心有不甘对战，导致整座冥城能碎则碎。　　　　最后冥王不仅身中内伤，吐一地的血，还要在昏迷前估算着整座城的损失，预计花销。　　　　其他殿王不想让冥王醒来后找他们算账，便连夜赶路各回各家。而八殿都市王及九殿平等王乃在睡梦中被十殿转轮王顺带拖着回去。　　　　“我想去炎山，可以带我去吗？”余音本想着让明亦带她同去，如今他已暂时先回天界，那她只能找这两位殿王带着她去。　　　　“干嘛要去炎山，想找死吗？”六殿卞城王不耐的问道。　　　　“我，我只是想，去寻一个女子。”余音吞吞吐吐道。　　　　“炎山，我们可以带你去。不过你先吃点东西，待会我们便上路。”七殿泰山王比六殿卞城王来的温和的多，也让余音安心了不少。　　　　她心喜的点了头，接着就拿起桌上他们送来的糕点，接着吃了起来。　　　　七殿泰山王本也想昨夜赶路回去，但武神却敲起了他的屋门，素不相识，也就昨日才见了面，他竟会亲自来拜托他。　　　　“武神，你能拜托我此事，让我有所受宠若惊，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为何在众多殿王中选择我来做此事？”　　　　“七殿泰山王，你曾与冥王有所过节，自是最清楚冥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之所以拜托你，也是为了防冥王做出对余音有危险之事。”　　　　七殿泰山王苦笑，内心明了武神所说的过节，其实他是冥王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原本顺理成章，理应由他继承此位，但他弟弟却十分想要冥王之位，所以便诬陷了他，大逆不道，亲手弑母。那时，没有人能为他解释清楚，于是他被父亲下旨，进入无间地狱，永无出头之地。　　　　所幸那时阿罗还在，救了他，指出他的母亲有染，他乃大义灭亲。不然如今的他也同阿罗一样，在无间地狱里。　　　　而六殿卞城王，六殿与七殿相隔近，便与他同路回殿，所以好巧不巧的被他听到了屋内的谈话，于是说也要加上他一份。武神含笑答应了，六殿卞城王刀子嘴豆腐心，表面凶巴巴，但内心通彻。　　　　余音吃着糕点，见六殿卞城王动都没动，便问着，“你怎么不吃，还是说你减肥？”余音之所以这样问，无非是往日里，狼嫂每次拒绝吃东西的时候，都会说着，“减肥。”　　　　“……”　　　　“你才减肥！”六殿卞城王气恼的喊着，然后拿起桌上的糕点边吃边生气的说着，“我哪有减肥，我身体苗条着。”　　　　“嗯嗯，的确很苗条。”余音凝视着六殿王，目光也扫了一下他干瘦的身子，内心甚觉得他太瘦了，不由得继续说，“多吃点。”然后把装糕点的盘移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