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国,北蛮边境,下过了一场大雨,天气咋暖还寒。    一间简陋的小偏房里,一个妇人正在忙碌着。    她从正房里连搬了些新的衣服被子衣料等,把偏房里的那两只,本来只装了几件旧衣服的箱子装的满满当当,盖上时故意还露出了件红色的衣料出来。然后,她又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见到靠里的那张小土炕上,薄被下的人一动也没动。    她看着那个人影,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不过,当她看着炕上极其普通的被褥等物时,皱了皱眉头,还是又去正房拿了条八成新被子过来,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任凭她折腾。床上的年轻女子,面色苍白,整个人已经瘦得脱了形。    妇人却给她还换了身干净的半新衣服,又打水洗干净了手脸,甚至还帮她梳整齐了头发。只是,无论妇人如何折腾,床上的人始终没有睁开过眼,甚至一点反应也没有。如果不是看到她还微微有出气,只怕都当她死了。    不过,她离死也只有一步之遥了,早就出气比进气多了。    最后,妇人看到桌上摆着的那描金的褐红色妆奁盒,沉思了片刻,又回到正房里,拿了两支银钗两只银镯子过来,放进妆奁盒子里了。    一切收拾妥当,她仔细打量着这间还算鲜亮的小偏房,脸上满意的露出了笑容。    然后,她就捏着一张旧帕子往村里去了。    而昏睡中的舒兰却在努力想要醒过来,她模糊的感受到了这些动作,身体却沉沉的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她潜意识的明白,自己要是不快点醒过来,就再也醒不了。所以,她努力调动全身的力量,过了好久总算缓缓睁开了眼睛。    虽然睁开了眼睛,舒兰却半分力气也没有了,喉咙更是干的快冒烟了,她只能使劲儿咳了一声,嘶哑粗厉的声音就象是从地狱里发出来似的,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舔了舔嘴唇努力想分泌出点口水来润润喉咙,可惜喉咙疼的厉害,哪里还有口水分泌出来啊。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也动静也没有,指望有个人能送点水过来想来也是没希望的。    她只能积攒了些力气,慢慢坐了起来,准备下床去喝水。可这一坐起来,整个人就天旋地转起来,差点儿没让她再次倒下,幸好她死死咬着嘴唇,那枯裂的嘴唇崩裂了,生疼生疼的,一点鲜血流到口里来了,尝到自己的血,她的脑子总算清醒了点儿。    她坐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眼睛看光亮处看去,但从古老的木窗棂里透入了刺眼的阳光,照的她不由自主的又闭上了眼睛,过了会儿才适应。    猛的,她就瞪圆了双眼。    然而等她四下张望了一遍,看着那明显不是她现代住的房子时,她不敢确定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结果,却看到了自己细瘦的手臂,苍白无力却又粗糙非常的双手。    这当然不是她的手,她可是个一百二十斤的丰满大妞,并且她前几天还做了美甲,指甲上还镶着漂亮的饰品呢,手腕上还带了一只穿着转运珠的红绳。而不是现在这样光秃秃的,指甲上,手腕什么也没有。而且这手粗糙的裂着无数小口子,比那干不了不知道多少粗活的农村老妇的手都可怕,哪里可能是她的手?    她大骇,吓得半死,差点儿一口没缓过来又给吓过去了。又坐了好久,她却才缓了过来,脑子里渐渐有了个可怕的想法,然后她掀开了极具古典风格的薄被,果然露出了穿着古怪衣服的小身板。    这是个一眼就看到头的小房间,窗棂也是木头的,墙壁居然还是黄泥巴。这可比她年少时住的农村还要穷。可以说,除了电视剧之外,她根本就没在现实中见过如此破旧古老的房子。    床前地上摆着一双纯手工的旧布鞋子,她穿好了鞋,又故意弄出了点动静,然而依旧没有人来理她。    舒兰饿得两眼发昏,又渴得要命,直扑桌上的茶壶而去,一提起来却发现一滴水也没有。手边那个精致的描金盒子,令她更是愣了片刻。只是肚饿加口渴已经令她的脑子已经无法正常转动了。    屋子里一目了然,一点食物也没有。她只得推开门,去找水喝了。天气还有点凉,门一打开,凉风一吹她就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但这一吹,倒是令她的大脑清楚了。她瞬间明白自己可能已经不是自己了。    因为眼前,完全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    这是个普通的农村小院子,而她住的居然还不是正经的房间,只是偏房。    因为她眼前的正房明显比她刚走出来的房间要高大些。    这是个类似于她在现代农村所见的小院子,前面三间正房居然是砖瓦结构的。中间是个小院子。后面是三间相对低矮的偏房,最左边的一间,就是她住的。剩余的一般都是厨房及放杂物的地方。    果然,她打开中间的门,入眼就是两眼土灶。    她快步进了厨房,果然看到小桌子上有一个褐色的大土茶壶,里面装了满满的还带有温意的白茶水。她寻了个碗,连喝了两碗水,才解了渴。    接着她就又开始找吃的了,但是,整个厨房除了看到几颗发黄的青菜之外,别说饭菜了,就连米面油盐之类的也没有发现。厨房里什么吃的也没有很,但是她却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厨房显然天天有人用,因为锅碗灶台都还比较干净。    看来,人家只是在这里煮饭菜,不在这里用餐,而且所有的物质还都根本就没放在厨房里。这令她觉得很奇怪。不过这会儿她也顾不上奇不奇怪了。    眼下,她最想要找到的就是吃食,不然她只怕自己好不容易醒过来就又要饿死了。    可是,她再推开右边这间的房门,里面却只摆了些坛坛罐罐,她顺手打开一个,只发现了几团咸菜,饥饿使她顾不什么了,直接拿了一团就啃了起来。吃完了,她才发现这动作相当熟练。她心里一动,觉得估计原主以前也经常这样干。    也就是这么一想,她脑子里突然涌入了一连串的记忆,就象是她的亲身经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消化完。    她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现在确定自己穿越了,捡了别人的身体。这是个可怜的女人,叫任淑兰,可能就是与她同名的原因,她叫舒兰,她才会得到了这个身体。原身才十八岁而已,却已经成亲三年了。人瘦的皮包骨,满手的茧子。平时劳作也极辛苦。    但是她的婆婆平李氏却是个极其刻薄的人,一心只想让媳妇儿干活,嘴里说着儿子读书要银子,家里得省着点吃,自己却偷偷吃好的,只给媳妇儿吃杂粮还只能半饱。任淑兰饿极了,就会四处找食,平李氏就把家里能吃的都锁了起来。至于那些咸菜什么的,平时也是任淑兰吃的,她就没在意。    任淑兰是个正宗的傻白甜,空有一身力气,被平李氏哄得团团转。不到三年的时间,就由一个娇娇女,变成一个十项全能的粗糙农妇,还一点儿也不得婆婆和男人的欢心。    舒兰很明白,这对母子,只等着榨干她,就会想办法弄死她,或者休弃她呢。    所以,这次任淑兰因为劳累过度,再加上常期吃的不饱,在挑水时脚下一滑就载入了河里。幸好乡亲们看到了,把她救上来了。    虽然,平李氏当着众人的面请了大夫回来,但那药拿回来熬好了,平李氏却根本就没给她喝,甚至连着三天没给她吃喝。    这么好的机会,平李氏哪里会放过啊。不给药舒兰喝,反正已经请医问药了,死了也是她自己的事,村里人也不会说平李氏什么话。    任淑兰昏昏沉沉了三天,又是烧,又是饿,就这么去了。便宜了舒兰捡了这个身体。    舒兰为任淑兰叹了半天气,才想起自己的事情来了。    在现代,舒兰本是个为生活奔波的现代职业女姓,北上广的生活压力太大,她一不小心累过了头,就呼呜哀载了。    不过,她对现代也没什么牵挂了。在她十六岁时,一场洪水淹没了她的家,那个镇子,就没剩下几个人,而她却因为在县城读高中,逃过了一命,直接成了孤儿。    她是靠低保与奖学金过活的。直到大学毕业了,找到了正经工作,日子才好了点。但吃够了没钱的苦头,过够了苦日子,她这个人极节省,是个工作狂,整天就想多赚点钱,买个房子,给自己一个家。    因为从十六岁起,她就没了家。    哪里想到,忙忙碌碌活到了二十好几岁,别说房子了,她依旧一无所有,最后居然直接就换了个身体。    “哎,穿也没穿个好身份。不受男人欢喜的小媳妇儿,想被婆婆弄死的苦命小媳妇儿。这日子比黄莲还苦啊。”舒兰暗叹,这个身份可比她在现代还苦逼呢。在现代她好歹一个吃饱全家不饿,不需要养其他人,也不用被别人折磨啊。    可再苦逼也得活下去了,她还没活够呢。这会儿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急需有人送点吃的过来。    回到房间的舒兰,除了脑子能动之外,身体已经完全又没力气了。光靠两碗水与一团咸菜,不过是令她又活下来了而已。    正这样想着,门居然“吱丫”一声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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