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 树冠上,屋顶上,院子里都铺满了厚实绵软的雪,到处都是银白一片,恍若白昼。 青儿抛出一根细长的铁钩,稳稳地勾在一棵松树的树杈上,她一手擎住绳子,一手揽着唐问筠,于半空中跃起,飞到院外,收回铁钩,两人顺着街道一路疾行。 过了两条街,路过一户大户人家,唐问筠忽道:“等一下。” 她示意进去,青儿让她留在原地,自己进去查看了一番。 回来后,她摇摇头,指了指底下。 唐问筠轻声道:“底下有密室?” 青儿点头。 两人进去,果然在主屋看见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口旁边放着两块青石板,地上还凌乱地散落着一些衣物,许是主人家离开的太匆忙,忘了将这密道盖上。 青儿点燃一支蜡烛,将蜡烛靠近洞口,发现洞口之下有阶梯,一直延伸到最底下。 唐问筠接过蜡烛,说我们下去看看便走了下去。 一走下去,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便扑面而来,唐问筠挥了挥手,仔细地打量着周围。 目之所及这是一间仓房,长约两丈,宽约一丈五尺,里面放置了几个大箱子和几口大缸,还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 唐问筠挑出一本翻了翻,发现书籍全部霉掉了。她走到缸边,揭开缸盖,发现里面是一整缸的米,上面的有些发霉,下面的倒还是好的。 唐问筠一挑眉,暗道运气不错。 青儿将箱子上的锁劈开,打开后发现里面满满的金银珠宝,即便在蜡烛的微末光照下,也差点闪瞎了唐问筠的眼。 她拿起一锭银子在手中把|玩,发现竟然是官银,送上门的银子,不拿岂不是对不起自己,想到这里,她笑了,对小青道:“你让开。” 小青依言退开。 伸手覆在银子上面,只见白色光芒闪耀,不过一转眼的功夫,箱子里便空空如也。 唐问筠依法炮制,挨个将箱子清了个空,最后拍拍手,又将灵田里新产出的大米将它们灌满,命小青将箱子合上。 接着将灵田里晾干的稻子取出,摆放在地下室空余处,直到堆满了整个地下室。 回到主屋的时候,唐问筠想了想,又从地上捡起一只梳妆盒,塞进去大半盒官银,虚阖上盖子,再在旁边放上几锭,做出不小心掉落的模样。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小青一直不言不语,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到离开的时候,唐问筠道:“你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什么吗?” 小青想了想,道:“小姐将粮食放入地下室,是想救助灾民,而这掉落的官银,便是关键。” 唐问筠一步踏出院门,闻言不禁莞尔,回头道:“还是我家小青聪明!” 小青弯了弯嘴角,露出一对小小的酒窝,道:“都是小姐教的好。” 唐问筠道:“今晚你我务必将足够的粮食放在这些宅院里,然后引官差前来,如此一来,他们发现了地下室潜藏的粮食,便可解徐州之忧。” 小青提醒道:“这些粮食太过新鲜,不像是防置了半年的样子,我怕他们会起疑心。” 唐问筠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有救了,有了这些粮食,徐州的百姓便可安然度过这个冬天,等到来年开春,还可以将稻谷下种,种出新的粮食来。等到那时,你我早就远走高飞,他们又去哪里寻得到我们?” 小青眉眼弯弯,笑道:“小姐说的极是。” 唐问筠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快走吧,早点弄完还能回去睡几个时辰。” 然而此项工程实在浩大,两人在黎明时分才将将弄完,悄悄摸摸地溜回了屋。 抖掉一身的雪渣子,唐问筠轻声吩咐小青回屋睡觉,脱掉白色的披风,侧坐在床边推了推司徒奕。 司徒奕眼下一大片乌青,看起来比她这个没有睡觉的人还疲惫。 唐问筠喂了一声,见他迷迷糊糊的,便上了手。 她在外忙乎了一|夜,一双手早就冻的冰凉,不比冰块暖上多少。 司徒奕冻得一惊,猛然醒了过来,往床内躲去,只听一声凄厉的猫叫—— 司徒奕被震得一顿,往侧边移了移,一只浑身炸毛的大白猫便从皇帝陛下的屁|股底下钻了出来,瞪大着猫眼怒视皇帝:“你这是要谋杀臣妾吗?!!!” 唐问筠:“……” 司徒奕:“…………” “不对……”大白猫揉了揉它那堪比大饼的脸,皱着眉头换上一股哀怨的口气道,“陛下——您这是要处死臣妾吗?” 皇帝陛下:“………………” 威武霸气的唐贵人一掌将猫妃拍到一边,掀起被子将皇帝陛下赶下了床:“抱歉,臣妾实在太困了,就先睡了,有事还请陛下帮忙遮掩一下。” 可怜猫妃脸上的横肉抖了两抖,最后憋憋屈屈地撇了撇嘴,八字胡抖了抖,一头埋进暖烘烘的被窝里,用圆嘟嘟的屁|股朝着她。 唐问筠也不在意,盖上被子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晌午后,唐问筠睁开双眼,发现窗外又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可好看了。 大白猫已经不在床上了,跳上了唯一的那张桌子,欢快地用爪子去抓羽毛,玩的不亦乐乎。 司徒奕一手托腮,一手拿着羽毛不停地上下挥动,眯着眼睛打瞌睡。 小青则趴在床边玩毛线团。 也不知道她从哪弄来的毛线…… “小姐,你醒了!”还是小青第一个发现唐问筠醒了,连忙服侍着她起床。 就在这时,大白猫瞅准了时机,一个飞扑,将来不及收回的羽毛抓在了手里,反应极快地跳下了桌,躲到屋角玩去了。 正好看到这一幕的唐问筠:“……” 难道变成了某个物种,连带着兴趣爱好也跟着变了? 司徒奕一个瞌睡打醒了,抬头看见手里的羽毛没了,四下里搜索了一遍,看到墙角的大白猫,揉了揉太阳穴,朝唐问筠走来。 唐问筠看他眼下的乌青,吓了一跳,道:“你昨夜做什么去了?” 司徒奕咬牙切齿地看向屋角的大白猫。 大白猫两只爪子捧着那跟羽毛,歪着头正龇牙咧嘴地去啃手里的东西,感受到两人的目光,一脸懵逼地看过来,眨了眨宝蓝色的大眼睛,无辜道:“陛下要臣妾陪你玩了一|夜……” 司徒奕咆哮道:“明明是你让朕陪你玩了一|夜!!!” 唐问筠脸色古怪地看着他。 司徒奕只觉越描越黑,索性一挥袍袖站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若不是另一个是只大白猫,唐问筠还真怀疑这两人之间有点什么了。她朝大白猫招招手,道:“系统,你过来。” 系统屁颠颠地过来了。 唐问筠拿出一锭银子给它,道:“你去玩这个,待会儿我让人叫巡抚夫人过来,你设法让她看见这锭银子,然后引着我们去昨晚我去过的那间宅子。” 系统自然知道唐问筠的动向,闻言点点头,嫌弃地接过了银子,然后看着唐问筠将羽毛收起,这才移开念念不舍眼神,抱着银子趴在一边。 唐问筠让小青去请巡抚夫人,自己则从灵田里取出一壶茶水,烧开了将就着用,原因无他,此地的水实在是太浑浊了,即使放在缸内沉淀许久,合起来还是有一股黄泥的味道。 巡抚夫人来的很快,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唐问筠伸手给她倒了杯茶,冬天天冷,巡抚夫人呵出一口白气,笑着接过,顺便捂手。 唐问筠瞥了眼系统,发现它正认真地玩着眼前的那锭银子,遂满意地收回了目光,开始与巡抚夫人闲扯。 所谓玩,不过是时不时地用爪子撩拨一下银子,让它滚上一滚,接着另一只爪子按住,反向一掏…… 此时,唐问筠正说到与父母兄长失散,心中担忧不已,说到情深处,忍不住一边用帕子拭了拭泪水,一边在心中感叹自己真有影后的潜质。 巡抚夫人同情不已,道:“难怪你夫妻二人千里迢迢来到徐州,只可惜我们现在自顾不暇,也没有能力帮你找回你的亲人。” 银子的滚动声渐渐接近,大白猫站了起来,迈着小步追着银子走近了几尺。 唐问筠拭泪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其实来这里也不过是碰碰运气。” “咕噜咕噜……” 一锭崭新的银子好巧不巧地滚到巡抚夫人脚上,又停了下来。 巡抚夫人停住了说话,向下看去。 她身边的小丫头低头将银子捡了起来,放进她手里。 巡抚夫人接过,正要将其还给唐问筠,突然发现了官银下面的图案,手猛地一顿,面容严峻地问道:“敢问夫人,这银子是从何处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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