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把她松开。”毛不思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马明义身边,晃着他的胳膊,这样下去,也用不着她超度了,当场就能化成灰飞。 “我,我不会啊。”这也是马明义初次见到手串的威力,话都有些磕巴,他摸摸腕上的串子,耳畔又出现了马明丽的声音:带着它,遇见脏东西它自然会护着你。 毛不思的玉葫芦是捉鬼,而马明丽给的这条祖传手串,却是灭魂。 马明丽此刻身在港城,空气中的烛光莫名的闪了三下,不久,就听到匆忙的脚步声从楼道里响起,接着房门被人快速推开。马明丽还穿着睡衣,乌黑的秀发斜斜的扎在耳朵一侧,她紧紧的盯着桌案上的三根蜡烛,就见火苗疯狂蹿起一尺高。 出事了。 火苗摇摆的十分不安稳,最后骤灭,马明丽心头一震,就见灭掉的火苗再度燃起,继而回归平静。 今晚的夜,很深,今晚的星,很亮,只是今晚的人,却都不怎么安稳。 “喂。”林秘书揉揉眼,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马明义到底去哪了!”手机里,女人的声音硬邦邦,显然是在气头上,马明丽本身就不是个好接触的人,这会儿更是不善,当下就把林秘书的瞌睡虫吓跑大半。 “去……去旅游了啊。”林秘书骨碌一声从床上坐起来,马明义走前专门交代过,除非接到他的电话,其余时候只拿自个当哑巴,林秘书这会儿心里那叫一个纠结,“他说收购案完了要去散散心。” “我问你他去哪了!”里里外外全是废话,马明丽忍不住冷笑,一巴掌拍到桌面上,“不说的话,明天直接找人事部,准备打包去下家。” “苏尾岛!”林秘书在听到‘打包去下家’的瞬间,脱口而出,“老板他去了苏尾岛。” 跟毛不思去的一个地方。马明丽怔了片刻,好不容易放下点的心再度跳回嗓子眼,连思思跟在他身边,都能惊动手串,可见是碰到了大麻烦。 “给我个警方电话。”马明丽开口,“跟明义比较熟的。” “哦。”林秘书脑海中过了一遍,立刻报出串数字。 “张博尧。”马明丽输入号码,又把名字念了遍。 “对。”林秘书在电话的对面狂点头,“打过不少次交道,私下也吃过几顿,前两天他还去了长安酒店……喂……喂……” 电话被挂断,里面传来嘟嘟声。 “你好。”大半夜的,声音倒是挺精神。 “张警官吗,我姓马,长安酒店的副总。”马明丽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想请您帮个忙。” 长安酒店姓马的不少,可是能当上副总的就那一个。张博尧举着手机,倒是没想到马明丽会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马家这位小姐也是港城圈子里的一个奇葩,不爱钞票也不爱名利,就喜欢研究风水阵法,平日里也不常与人接触,即便请人帮忙,也是一副命令的口气,就像现在。 “不好意思马小姐。”张博尧立在会议室门外,看着漆黑的夜空,嘴里还叼着燃了半根的香烟,“我现在人在南州出差,抓走私二级禽鸟的。” “南州?那正好。”马明丽着实没兴趣知道张博尧到底在干什么,“你忙完能否抽空去趟苏尾岛。” “苏尾岛?去哪做什么?”香烟被夹在指间,张博尧听到苏尾岛,眼神突然闪烁两下,进而继续追问,“我总得知道原因吧。” “我弟弟在那,今晚出事了。” “他打电话了?那也应该报警才是。”男人疑惑。 “没有。” 许久之后,对方才开口,“那你怎么知道?” “掐指算出来的。”马明丽等了半天,对方才回话,顿时有些不耐烦。 …… 片刻,对方才无奈的回,“我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是什么意思?通话被对方挂断,马明丽看着手机暗下去的界面,忍不住皱眉。 “张sir回来了。”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凌晨四点多,里面依旧讨论的热火朝天,坐在门口的小警察抬手打了声招呼,“咱们和南州这边刚商量了,明天去林仔屿,后天去苏尾岛。” “不,改路线,明天去苏尾岛。”张博尧拉开椅子坐下,按灭了手中的香烟。 “可咱抓的人是林仔屿的,就算他的口供属实,也该先去他老窝搜一遍。”有人提出疑问,“之后再去苏尾岛也不迟。” “比起人来人往的旅游地,那种鸟不下蛋的地方反倒更可疑。”张博尧靠着椅背,“何况苏尾岛出了名的排外,一年到头过不去几条船,消息一时半会也传不到林仔屿,但林仔就不同了,那可是个度假胜地,动静传得比什么都快,万一走了消息呢……” “就跟对外说的一样抓走私禽鸟的呗。” “动用多警力,闹出这么大动静,就为抓个贩鸟的?” “确实有点不太可信。”南州市某方脸的警察呵呵了两声,才清清喉咙正色道,“其实苏尾岛确实有那么点怪,和他们同样的几座海岛都发展了,就他们,铁了心的的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说什么不愿意开发,市里也跟他们谈过几次,根本谈不拢。” “所以咱们现在好好计划下,今晚加个班。”张博尧伸个懒腰,脑海中还回荡着女人怯怯的声音:我最后就听到了苏尾岛三个字。在十分钟之前,无论是她之前说的长安酒店七楼有古怪,还是苏尾岛这个陌生的名字,他都只听不信,可当二者因着某些事情联系在一起后,就让他不由得开始怀疑,张博尧敲敲桌子,等大家伙的目光都聚起来,才开口,“明早我请客。” “没问题。”警局内传来欢呼声,灯彻夜亮着。 “我跟着老毛这么些年,也勉强算个行家,从没见过这么有求生欲的鬼。”毛不思站在祠堂门口由衷的感慨,祠堂的大门紧紧地闭着,上面的朱漆经过岁月的洗礼有些斑驳。 在那种情况下,都能让她挣脱跑了,可见也是个有毅力的,难怪老村长家里那么多辟邪的玩意儿。 只是,他们俩当下又面临了新的问题,这祠堂,他们是进,还是不进。 进吧,老村长再三交代,一群岛民又阴阳怪气的,相当于自找麻烦。 不进吧,女鬼就在里边,还受了重伤,在努力一把,就妥妥的能捉住。 四目相对,就在俩人犹疑不觉时,朱门忽然被阵风吹开,发出刺耳的吱扭声,里面与一般的祠堂没什么不同,整齐的放着三层牌位。 “来都来了……”毛不思咬牙,她一个捉鬼师,吃的就是这碗饭,哪能因为惧怕活人,而放过游荡的鬼魂,当下就拉了马明义的胳膊,“走吧。” “我先说清楚。”马明义反手按住毛不思的肩膀,神情极其严肃,“这次不管捉没捉住,天亮之前,咱们必须回去。” 他来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只要悄悄回去,多半是不会被人发现。 不安,极度的不安。 “好。”毛不思伸手,跟马明义约法三章,她也不想在这个岛上呆着了,诡异的祠堂,古怪的老村长,以及充满防备的岛民,这一切都让她那么的不喜欢,还有女鬼身上遍布的伤,更是加深了她对这座岛的恐惧。 祠堂里黑漆漆一片,毛不思从背包里摸了半响,才寻到手机,按下手电筒,周遭顿时明亮了一圈。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毛不思沿着牌位一个个望过去。 俩人寻了一圈,也没瞧出个所以然,连女鬼的衣角都没看见半分。 喔—— 喔—— 岛上的公鸡开始打鸣。 “走,回去。”马明义当机立断,不能在呆下去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再待下去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发生。 唉。毛不思忍不住叹气出声,看样子她是无缘度她,只盼她能想开早些回头,不然真到了她后悔想回头的那天,怕是没了机会。 谁料俩人刚走出两步,就听见牌位墙后传出女人压抑不住的咳嗽。 “马明义。”毛不思抬头望他,女鬼就近在咫尺。 “多长时间。” “五分钟,不,三分钟。”毛不思回忆着女鬼的状态,直奔牌位墙。 墙壁似乎有道缝隙,肉眼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到。 “这是什么。”毛不思开口,手本能的就按了上去,墙壁发出轰隆声,立刻旋转出一米宽的窄门。 密道。毛不思单手捂住自己差点尖叫出声的嘴巴,祠堂里怎么会有密道,她指着幽幽的黑暗。 马明义闻声上前步,就见方才在林间与他们缠斗的女鬼倒在密道的尽头处。 密道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石板,与苏尾岛遍地的黄土十分不同,毛不思走在前面,直距离女鬼一米处才停下脚步,她握着玉葫芦,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八景冥合,气入玄元。” “小神婆。”女鬼还倒在地上,毫无半点血色,她没有看毛不思,只盯着远处,“你瞧那儿,多美。” 毛不思念咒的声音微顿,她顺着女鬼的视线望去,谷中的花海红的扎眼,美的人失神,忍不疑问出声,“这是什么。” “罂粟,也不仅仅是罂粟。”女鬼的声音响起,马明义和毛不思被她的话浇了个遍体生寒,从头凉到脚。 天空泛起微微的鱼肚白,风灌入山谷,摇曳着的,是漫山遍野望不到头的红,以及隐藏在深处,那座不可告人的化工厂。 “这里才是地狱,他们才是比恶鬼更加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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