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谌昔开口否认为此事主谋,加之殷王从中干预,刑司便也从轻发落,让他归隐田园。离开殷都的那天菡杨也去送别了,谌昔知道伊祁秋逸的相助也是因为菡杨,心里万分感激。 “而今我不能跟着你回去了,你要好生照顾着自己。”菡杨最后叮嘱道。 “好。”谌昔浅浅地笑了笑。 不远处的城楼上,冯大人静静地看着。也难怪太师要我多注意伊祁秋逸,原来他妹妹和谌昔有关系。 自从子暮和风秦的婚事订下之后,六礼便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另一边燕国三公子带儒人来商国回门的日子却近了。殷王难免有些着急,如果三公子来了子暮还没有走的话,三公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在六礼还没有完成的情况下殷王下令提前他们的亲事。 “这离第一次出嫁还没有半年呢,哎,真是招惹是非。”老嬷嬷一边为子暮缝制新衣上的明珠,一边叹着气。 “这些从来都由不得我的。”子暮微微低下眉眼,将红衣上多余的线头一一剪去。 “好了,你看看好看不好看?”老嬷嬷把镶嵌好明珠的衣带给子暮看。 “好看。”子暮点点头,轻轻抚摸着殷红的新衣。 “这件赶制的衣服自然是比不上之前的那件的,但是凑合着穿一天也还行。”嬷嬷收起针线。 子暮默然不语。上一次出嫁的新衣是她和雁一起做的,她们一共花了两年的时间才完成。雁对她说,成亲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新衣一定要做得好看。所以雁精心地将最好看的云雷纹缝制在袖口,把珠玉镶嵌在衣带上,再在领口绣上最精美的红芍药。可惜她也终究未能穿着那件新衣嫁给自己心爱之人。 夜深了,帘纬那边嬷嬷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子暮将新衣叠好,放在箱子里。这件新衣她没有那么爱惜,因为她总是觉得它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就像她即将面对的婚姻一样。 她独自走到宫外的台阶上坐下,霜露透过薄袜浸入脚上,有点凉凉的感觉。她撑起下巴,呆呆地看着天上明月。 皓月当空,薄纱般的月光笼罩着整个孤独的殷都。凄凉的笛声在月色中十分分明。杏花疏影里,有一个颀长的身影在月下吹笛。 “大人,殷王将婚期提前,许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恐怕······”家宰为难地在他身后说。 “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他收起笛子,冷冷地问。 “大婚的用品,新的床铺被褥、帘帷,还要宴请宾客······” “都不必准备了。”他打断了家宰:“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人住,将西边的一间客房打扫了罢。” 家宰愣了好一会儿,最后默然退了下去。 当朝大亚与殷王的女儿的婚礼,出人意料地简单。这简陋的排场连殷都平民的婚礼都比不上。甚至连宴请宾客的环节也没有,倒是太傅和姬服带了一些贺礼来道喜,很快也就走了。毕竟主人没有铺张的意思,宾客也不好怎么样。 子暮下了花轿和风秦行了天地之礼,便被带到一间厢房里坐着。她坐着一动不动,想象着他掀开红盖头看着自己的脸。直到僵坐到三更,才听到房门开的声音。她紧张地绞着手。她知道她嫁的是风秦,是那日鬼方抢婚时把她从花轿里接走的人,命运果然是弄人的。 “儒人,大人让我服侍你休息。”一个娇俏的女声轻轻响起。 子暮刚要开口,她的红盖头便被掀开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年轻女子对她行了一个礼“奴婢叫绕苓,以后都是我服侍儒人。” 子暮想问风秦在哪里,却感到难以启齿。于是只好默不作声。绕苓善解人意,似乎已经知道子暮的疑惑,于是轻声说:“风大人今天不会来了,可能是太忙了。” 子暮明白这个挫劣的借口背后是什么,但是她并不怎么在意。绕苓懂事地帮着子暮解衣,子暮卧在榻上,闭上眼睛。绕苓将灯火熄灭之后便轻轻掩门而去。 黑暗包围住她。这里没有宫里冷,只是空间有点小。她睡不着,看着墙壁发呆。假若姐姐还在,她一定会在这里陪着我。她心里想着,泪水却沾湿了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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