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送她们下山!”崔世华虽然早已气急败坏心急如焚,但只能强迫自己镇定,“回去后马上找大夫!”他从容地下着命令。    但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当崔世华准备再看看小蝶的情况时,发现小蝶以及抱着小蝶的罗俊都同时失踪了!    “我就说了这是死亡洞穴,这个诅/咒再过一千年一万年都不会解除!”方才进黄岩洞前准备逃跑的那个士兵,此刻再度发话了。    虽然士兵们都不敢发言,但每一个人都吓得瑟瑟发抖!这时还不待李达过来教训,刚才说话的那个士兵发疯一般地冲向洞外。有了他做表率,一些胆子小的士兵也跟着跑了起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甚至有些人既怕洞里所谓的“诅/咒”,又怕李达的追捕,因为着急所以跑得太快,加上大半夜的看不清路,一出洞口就踩空踩滑了,跌下悬崖,坠入深谷。    这时任凭火急火燎的李达怎么下令,都没有人再听他的了。他气急败坏地追到洞口,对着天空响亮地开了一枪。“混账东西!”他慢慢地吐出这四个字,“回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我先送夫人下山。”看着眼前如此让人心痛的场面,陈家印十分焦急地说。    崔世华痛苦地点点头。    “大……大人,那现在怎么办?”陈家印的手下也早已吓得手脚瘫软了,但却没有人临阵脱逃。看着崔世华眼里的怒火,他们有些犹豫地问道。    “什么怎么办!”崔世华怒吼着,“给我追!一定要把小蝶追回来!”他的声音犹如山洪海啸,在渐渐冷清下来的黄岩洞中发出响亮的回声……    崔世华独自站在黄岩洞口,他感到自己就快要虚脱了。身体就像一团雾气,渐渐地向上升腾,身后士兵们忙碌的声音一片混乱,但自己似乎都渐渐听不到了。只是一夜!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一夜对他而言,就像过了十年,为何这一夜的噩梦却还不能醒来?    想着想着,崔世华迷茫的双眼望向远天,洞外依然大雨倾盆,灰色的夜空和雨幕交织在一起,天与地之间一片混沌,而天地的力量又是多么强大!天地之间的人又是多么渺小!作为一省之督,他竟然连自己的妻子女儿都保护不了!    “沛蓉,小蝶,你们一定不能有事!”想到妻子女儿刚才在悬棺中的模样,他的心又一阵阵的绞痛起来!他的右手下意识地触摸胸膛,忽然间摸到了怀里那张纸条。    “南去北来休便休,白草吹尽楚江秋。道人不是悲秋客,一任晚山相对悉。”崔世华喃喃地念着。念完之后,他好一阵沉默。    “不管你是谁,”崔世华看了纸条一眼,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完之后他把纸条仔细折好,重新放回怀里。此刻,他望向远天的目光,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犀利和坚毅……    依旧暴雨倾盆。滂沱的大雨冲刷着早春的绿树,也击打着沉睡中的杭州城。既是深夜,又是大雨如注,雨帘下的整个城市空无一人,恍如隔世。昔日婉约柔美的西湖也在暴雨的洗礼下娇态全无,平静的湖面雨花四溅,水波动荡,在漆黑的夜中升腾起一层白白的雨雾,如梦如烟。    西湖以南的吴山,也在深夜的春雨中一片静谧。    吴山脚下有许多宅院府邸,但在这个平静的春日雨夜,几乎都是一片漆黑,大门紧闭。只有一座宏伟豪奢的庄园却是灯火通明。    这是一个典型的江南私家园林。暴雨下,一对汉白玉的雌雄双狮雄伟地屹立在大门口,石狮身后是一座高耸的单檐歇山顶式建筑,也是园林的入口,中央高悬着一块鎏金木匾,上书“俊驰府”三个大字。府内正殿侧殿、楼阁水榭、亭台曲廊应有尽有,大大小小的房屋浩如繁星。雍容华贵,富丽堂皇。这是崔世华的府宅。    虽然是深更半夜,大雨倾盆,但灯火通明的俊驰府却不时有人匆匆忙忙地出入,每一个人都是表情凝重。府内的每一个窗口几乎都是灯火通明,璀璨的灯火折射着高墙外的雨雾蒙蒙。不时有早春的梨花瓣、杏花瓣从围墙的枝头落下,在风雨中轻悠悠地旋转四散,最后跌落路面,在雨水中湿漉漉地交错在一起。    “崔大人,我刚给崔夫人开了退烧的药。”一间宽敞典雅的会客大厅,上书“玉茗堂”三字,此刻也是灯火通明。崔世华面色凝重地坐在大厅里,一位老中医面露难色,正在和他作着揖。    “沈大夫,您家祖上和崔家就是世交,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言。”崔世华说道。    “是这样,大人。”那位老中医抖抖袖子,“恕老夫直言,夫人的症状着实罕见呐,脉象紊乱,无端口吐鲜血但又查不出病因,我行医数十年,就没有见过这种症状。所幸经过施针,夫人现在已经清醒过来。”    “那夫人既然清醒过来了,为何还是口不能言?”崔世华焦急地追问,“您是说夫人得了怪病?”    “这个老夫也不得而知啊!”沈大夫说着,“夫人发热咳嗽,又乏力盗汗,这是气血不足、阴/精损耗的症状啊,我先开几副安神滋阴的药,再逐步排查病因。”    “有劳沈大夫。”崔世华也只能勉强接受这个现实,毕竟沈大夫是整个杭州城最好的大夫。    “秋莲,你去通知车夫,送沈大夫回胡庆余堂。”崔世华对站在客厅门口的丫鬟喊道。    “就几步路,不用劳烦。”沈大夫推辞着。    “大半夜让您赶过来,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外面雨很大,您就别再和我见外了。”由于苏沛蓉的病情牵挂在心头,崔世华也只能是一脸苦笑。    几分钟后,黄包车拉着沈大夫,消失在俊驰府门口。    瞧病的大夫走后,俊驰府内依然戒备森严。府里的丫鬟、仆人几乎都集中在一个地方。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阁楼,楼上的窗扉由水晶玻璃制成,坠满了五颜六色的风灯。楼梯回廊之间摆满了各种珍奇的盆景,在主卧房门楹的中央,高悬着一面匾灯,上书“翠华楼”三个大字。这是崔世华的妻子苏沛蓉的居所。    明亮的枝形吊灯照耀着床上的香云纱锦被,锦被上精致的刺绣图案显得高贵柔和。这床锦被轻轻盖在苏沛蓉的身上。睡梦中的苏沛蓉刚刚服过药,此刻她双眼紧闭,秀气的瓜子脸白皙而憔悴,毫无血色的嘴唇尽显苍白,不时蠕动着,豆大的汗珠也不断从额头上沁出来。她发着高烧,表情痛苦,不时奋力地摇着头,口中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但是听不清楚。从口型来看,似乎是在叫着“娘……娘……”    锦帐外的沉木香还在袅袅升腾,迷迷糊糊中的苏沛蓉只感觉到自己轻飘飘的,仿佛虚无缥缈的灵魂正脱离身体,慢慢飘回了儿时的记忆之中……    在一间温暖的绣房中,小小的苏沛蓉正双手托腮,望着眼前在织机下忙碌着的母亲。这是一个年轻貌美、慈眉善目的女子,她的头微微低垂,圆润的鹅蛋脸堆满笑意,她非常熟练地把手中纵横交错的彩绒交织在一起,随着盘织敷彩的动作,一块五彩缤纷的锦缎就展现在苏沛蓉的眼前。她兴高采烈地鼓着掌:“哇,娘好棒!”    此时的苏沛蓉扎着两个羊角辫,说话还是奶声奶气的。    “娘,这是什么呀?”她指着母亲刚绣好的锦缎问。    “这个呀,是妆花。”母亲耐心地回答着女儿,“等蓉儿长大了,娘也教蓉儿怎样绣妆花,好不好?”母亲边说边停下手中的活儿,慈爱地摸着苏沛蓉的头。    “不是呀,我是说这个是什么?”苏沛蓉指着锦缎上的图案,随后又看向母亲。    “哦,原来蓉儿是说这个呀。”母亲笑着,“这是银箭草。”    “哦,银箭草。”苏沛蓉一边跟着母亲一字一顿地说着,一边十分好奇地盯着锦缎上银箭草的图案看。在母亲的一双巧手下,金灿灿的锦缎上这株奇特的植物显得栩栩如生。它的底端是密密麻麻的叶子,上面长满了银色的绒毛,繁密的叶子形成一个蓬松的圆球形。圆球的上方长着一条细长的花茎,茎上长出数以百计的紫色花朵组成的花梗。这个奇特的花朵图案绣在金灿灿的云锦上,分外耀眼夺目。    “哇,真的好漂亮呀!”苏沛蓉看得两眼放光,“可是娘亲为什么要绣银箭草的图案呢?”她疑惑地问。    “银箭草和别的草都不同,它是一种非常顽强的草。”面对着女儿一个又一个的疑问,苏沛蓉的母亲始终微笑着,很有耐心地解释,“这种草生长在恶劣的环境中,白天要经受七八十度的高温,夜里要忍耐零下几十度的低温。”母亲说,“但是它依然很坚强,可以活二三十年。”    “娘,我虽然听不懂,但是我知道,娘是希望我向银箭草学习,像它一样坚强,对不对?”苏沛蓉抬头看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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