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帝无谓的笑了笑,深深厌恶起这枯木面上的表情,与眼中来不及滚落的泪意,将她朝身侧猪妖大力一扔:“抱好了,蹭破了一块皮,都拿你命来抵。”   魑尤本能一接过的抱入了怀中,心寒难止的同时,已有很多念头在脑中飞速闪过。亲亲搂搂着甜言蜜语了不知多少的小树妖,也能得到这样的对待。  他这惯来都是拿来被当做使唤与践踏的妖,在这狐妖大爷的掌中,又能有几分活命的机会?    增长一番见识与保住一条自由自在的妖命,怎么想想都是后者来得更为重要。他可不想有天自己的脸上,也会出现如此刻怀中小树妖脸上,这深深震惊的错愕又莫大悲痛欲泣的狼狈模样。  逃,肯定是要逃的,但要选择比较好的时机。  好在现在,有其他的人物,吸引了这狐妖大爷的兴致。    魑尤甚至卑劣的在想,期盼那绘制了山河社稷图的御道宗能者,能将这狐妖大爷给彻底的收拾了。手中抱着的人形木头,如果可能,他会用抛出她来,做引诱狐妖大爷的诱饵。  既是忍耐着眸中百般厌弃与杀意,也要带在身边舍不得丢弃与杀灭之物,必定是有着极高的存在价值。心思翻涌间,魑尤跟随上去的脚步都迟缓了很多。    满心全是若两方一动武,便寻机逃离的一脸紧张与如临大敌的戒备之色。  因为,他没忘记逃离狐妖大爷的同时,也没忘记这处地界是道门,乃妖之宿敌。    狐帝到没他这般惶恐,神色满泄慵魅的,心境反莫名的升起些说不清的愉悦。多少载的年岁之中,他总是对女蜗心之所系的人族,存有着莫大的失望。但现在,却有人可撩拨得他心念微动。  不由仰首微微一笑的朝山道石阶上,那站得笔直,仿佛羸弱得不堪一击的二十岁上下男子望去。    修炼至了元婴期的人族,会返璞归真的再经历一场脱胎换骨洗经换髓的过程。这个过程,会让他们再一次的由幼儿时期,却身携更易修行的属性再成长一次,然后是继续修行的再晋级。  所以这山道石阶梯的人类,或是这个什么御道宗,修炼至元婴期的宗主。    他敏感的鼻子,已闻到了此人为这整片山的,力量之最强的王者。只是,看上去一幅温吞吞的模样,也不知那山河社稷图是不是他所绘制,那霸道的太极图又是不是他所设下?    正如他正在观望一样,山道上一身宗袍加身头戴玉冠束发的年轻宗主,也同在观望着狐帝。  果然不是寻常一般的妖物,身形颀长的披件暗灰色袍子,端正笔直的站在一个处于弱势的下方,也不见有任何的气短。反无形中有股深久幽远得如瀚海般的气势,朝他仰上着压顶扑来!  微微怔了怔神的,他拼尽了所有的冷静与力量来抵御,却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等暗中缓和住了呼吸与站稳脚步再看一眼时,那股上位者的威压,又顿时消散得无影可追。那下方处的妖物,一对斜眉入鬓,一双弯弧而上挑的眼,正笑得仿佛极致无害的仰首望上。  眸中,没有欲来挑事的张狂戾气,却很明显的透出着股,不达目的誓不离去的偏执意味。    这样的人或是妖,皆是很难以对付。刚才一番试量下,从渊也知道自己,并不是这妖的对手,所以动之以武绝对不是个明智的决定。忙拱手弯腰的,不屈不卑,不喜不怒的温温鞠了一礼。  “不才乃此御道宗宗主,先前闻龙气敲响山钟,便知有贵客驾临,不知尊上从何处来?”    嗯,到是个有眼色的。狐帝心底的欣赏,更是跃上了一层:“吾,自是从来处而来了。”  从渊面不改色,再度鞠了一礼的俯下望着:“那不知尊上,欲往何处去?”  这人竟然不留他,狐帝略一皱眉。为这人类狂胆的拒绝而心升不快的同时,又多添了几份赞赏。想那天界的诸多神与仙者,都要观他眼色的低眉顺眼着。此刻这感觉,到也略有新奇。    “长途漫漫,了无意趣。路过这里,见此山景色宜修身养性,欲借住此地,讨杯茶喝的休憩几日。不知,可允得?”如果这人类胆敢再说出一个拒绝的字,他会很愉悦的采取武力来镇压。  这次,他已有大念女蜗牵系,对人类极为和颜悦色,都敲响山钟先施一礼了。  不想,却是人族反给他来个了下马威。不过,他此刻心境大好,也不想与之去计较了。  反到激起了再试探一番,想要看看这人类,还有什么本领没有亮出来的欲*望。    从渊心头升起深深不耐,却只是在一个短暂的错开视线里,便做出了妥协的温和道:“尊上有请。”他修炼数百年了,虽然早已将生死看淡。却也不想拿宗门弟子的性命来赌,这妖物的仁慈。    见他不欲激化现状,狐帝反跌了些兴致。但想着何必似个青葱年岁般的欲逞一时之快,便敛去了眉目间不愉,像个主人般飘逸至上,却驻足在从渊的身旁:“汝,道号为何?”语气里尽是上位者的威压,能得他亲临的问一声道号,都是这人类不知道积攒了多少世的富泽。    从渊埋首皱眉,但依旧是语气平和的回道:“从渊。”    狐帝嘴角微扬的以示满意,挑眉继续追问:“何解。”    从渊再答:“大道渊博,我辈当从之。是以,号从渊。”    呵,何其虚伪的人类。不过,却是难得的不憎恶。因为,那便看他遵循的是哪种道了。  “从渊,汝以为,何以为道?”他倒要看看这人类,如何来论道。  从渊心底一冷,迟疑了片刻,却也不惧:“天下本无道,却行于足下。”  “好一个天下本无道,却行于足下。这便是说,汝只认自身所行着的道。果然霸道尖锐得,深得吾心。”狐帝笑着的抬起一手将头顶兜帽取下,方便这人类更看清他全貌。    没有了兜帽的遮掩,从渊得见了这妖物更加增色得入妖异至极的容貌,也窥得了他是狐一系的妖物。心下微微一惊,忽地就想到了一个传闻。据闻上界,有尾远古上神九尾神狐。  通体银白,眸深蓝,貌极美。至上神女蜗以身证道后,便代为接管了妖神之主的地位。    据传,那可是位耐性脾性都欠佳,惯来不喜任何规章约束,恣意妄为的主。但因其身份久远尊贵,再因是证王之神。纵使举止再猖狂无度,也无谁敢明着发表什么怨言的陪着小心翼翼。    若此刻站在眼前的真是那位,他当如何来招架?这还,真是个天大又惹不起的麻烦。    “不知尊上,道号为何?”此时此景,从渊希望不是。    狐帝邪眯着眸,丝毫不介意的任他打量了一个来回。因他要的,便是这人类能知晓他身份是何。因为只有知道了,才不需说那诸多的废话可直奔主题。  只是,他观这人眸中晦暗。这眼神,他在天界里见过,熟悉得狠,却又比那些神来得更直白。  这人类猜出了他的身份,却是不喜他留下来。思及此,不但没生气,反更是激起兴味的笑问于他:“怎地,知吾乃妖物,所以汝心中不喜。”有点难以解决的人族,调*教起来方更显趣味。    魑尤抱着木头人形的观在一旁,几次恨不得他们这对,可以一言不合的动起手来。但明显这道宗人类,一幅温吞不欲惹战的模样。一时急得,望了好几次兴味更是高涨的狐帝憋闷得。  恨不得说几句话下去的,将这二者的矛盾激得恶化的打起来。    相对于他们的等待眸色,从渊更是温淡从容的又行一礼,低眸道:“非也,只是从渊淡薄愚钝惯了,一心修道的无力在理方外之事。既然尊上有心指点,哪有不从之礼。”  说着,转身朝远处宽阔的平台,扬声淡淡的喊道:“师弟,你过来一下。”    狐帝一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那处平台,站着九个人,有男有女,皆一身如临大敌的戒备模样。为首一个看似五六十岁的道袍者,在这声呼喊下恭敬的迈步走来,拱手回了声师兄。  从渊让出了些位置,替他介绍起来:“这位尊上乃极上的贵客,需以最高礼仪待之。”  转而,又朝狐帝介绍起来:“这位乃从渊师弟,号明渊。尊上在鄙宗休憩之日,就由师弟代为来侍奉左右。”说着,退后两步,转眸朝天深深一鞠,道:“望得女蜗垂怜。”  话音落下的随即,由袖口祭出了一面幡旗,飞上宗门牌匾顶上高高的悬浮不落。    魑尤抬眼望去,见那幡杆悬于宗门牌匾之上,幡面迎风招展,其上有二道黑白之气呈八卦姿态的游走不断。也不知这法宝是为何物,忙朝身边唯一可以解惑的狐妖大爷望去。  “呵,女蜗招妖幡,不过又是一件后天的炼制品罢了。从渊,汝胆量可实在不小!”狐帝危险的眯眸望去,一爪迅速恶变尖锐的掐住了他喉骨:“汝可知,惹怒了吾,会是何等的下场?”    从渊深深望了一眼狐帝眸中不悦,却也不惧怕的,将眼轻轻阖上:“从渊不知。从渊只是心感女蜗怜悯苍生罢了,不知有哪处得罪了尊上,还求尊上不吝赐教。”  狐帝被气得不轻,多少年月来,他还没遇到过这样,不畏惧自己生死,反担忧其他的人类。到有几分女蜗的气量,虽是气极,却也将手爪松了些力道。    转而,彻底一松的收回了爪,眯眼笑了笑:“罢也,来日方长。”语毕,挥袖负手。  朝呆愣一旁的明渊斜睥一眼:“今日就此作罢,乏了,带路吧。”  明渊忙朝自家师兄看去一眼,见他眼神默默示意,也不敢做他言挥袖在地面显现出了一个圆形的传送阵:“尊上一行,请随我来吧。”说着话的同时,他都不敢抬眼朝这妖物的脸看。  因为那双眸里,似乎深藏着一些不好的,他难以抵御会被诱引得跌入进去的东西。    狐帝再度望了望从渊一眼,又望了望那个赝品的招妖幡,终是收敛了兴致的步入了那个圆形的转送阵里。待一阵白光显现又灭掉之后,他们一行出现在了一座山峰。  狐帝撇眼环视了一圈,离其他山峰那壮观的建筑群,似乎稍微偏远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便是最高礼仪的接待?这满山枯木败草,那栋风一吹都似乎可飘走的茅草屋?    刚欲转身质问一番,却见那道号为明渊的,似只滑腻的鳅一般,瞬间遁走了身影。  哈哈哈,从渊,汝果然深得吾心!狐帝很快收敛了心头笑意,却微抬下颌的化出了一根绿色藤鞭,眨眼便朝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魑尤,嘴角轻扬的猛抽过去:“汝心可诛也!”    魑尤心底怨愤深深,不由将怀中抱着的木头人形,狂胆的朝他面前一递:“再怎么一心向您最终也不还是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我只想真心的问一句,最后我还能得活命一场吗?!”    欲再抽落的藤鞭,忽地一滞。    艳红斜阳欲落中,狐帝眸色不愉的朝那身量矮小的木头人形望去。再度狠狠扬鞭,宛如灵蛇一般的刺破她腹部的延伸进入。带着强悍力量,欲强制的一鼓作气,从她体内夺回自己的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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