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骷髅骨骼瘦小,显然是一具孩童的尸体,但较之狭窄的花瓶口,它的直径还是太大,也不知道制造此物的人是用了什么秘法异术,将之完整地塞进花瓶内? 此刻花瓶被李寂然剖开,小骷髅骤然获得自由,它独眼中的红光越来越盛,上下颚快速地张合,适才花瓶内咯咯咯的怪声,现在倒是让人找到了真相,原来就是它两排牙齿连续磕击的声音。 李寂然静立一隅,冷眼旁观。 却见这小骷髅除了张嘴吓人,半天毫无新意,他一挥衣袖,喝道:“出来吧,别躲了。” 李寂然挥袖之风拂过小骷髅,只见它立刻也同花瓶一样齐整地裂为两片,以头顶心为界,左右分开。 它半边颅骨之中,一只金翅赤首身形如蚕但又有百足的怪虫,迅疾地腾空飞起,如一道金红二色交织的光线,直袭李寂然面门。 李寂然微微后退一步,右手一翻腕,一枚纸符脱手掷出,迎头阻击怪虫的来袭。 纸符与怪虫半空相撞,纸符瞬间化做一团火球,包裹住了怪虫。 吱吱地发出一连串惨鸣,怪虫被烧得体冒黑烟,突出火球后,它慌不择路地掉头逃窜。 但地下室四壁都是坚硬如铁的水泥墙,它寻觅一周,无路可退,只好又退回小骷髅附近。 悬停在小骷髅的上方,如春蚕吐丝,它竟然慢慢地吐出一缕残魂。 这残魂一离虫体,充气般转眼变大,变成了一位七、八岁模样,如同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小女孩。 不过这小女孩外观虽然可爱,表情却是阴森森的,她脑后还有一根细线,联系着怪虫。 李寂然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地上的骷髅,温和的表情第一次显露出愤怒。 “活人炼蛊,活人炼蛊啊!还是用这般幼小的孩子!” “幕后者,其心当诛!” …… 李寂然感慨的同时,怪虫又吐出两具残魂,这次倒不是孩子,而是一对古稀老人。 他们头顶同样有一根细线联系着怪虫,面目也不复老人的慈祥,反而带着残暴嗜血的味道。 三具残魂,被怪虫控制,分三个方向慢慢朝李寂然逼近。 李寂然面沉似水,脚下衣袂无风自动。他正要出手收了这些残魂,忽然却听到头顶监控传来傅远的惊呼。 “大师,他们是我死去多年的爷爷奶奶!”傅远提醒李寂然。 “正常,如果我不出手,多年之后你的父母及你,也会步你爷爷奶奶的后尘,成为此虫的傀儡。”李寂然淡然回答,同时反问:“这小女孩是谁?你可认识?” “这小女孩……”监控里傅远低声沉吟,他突然想起一则恐怖的旧事,忍不住大喊道:“她,她是我的姑姑!” “说清楚。”李寂然皱眉。 “是。”傅远压抑心跳,“我爸曾经告诉我,我有一个姑姑,就是她这么大的年纪时失踪了,当时大家以为她被人拐走,从未想过她居然就藏在这花瓶内……” 傅远打个寒战,直觉浑身冰冷彻骨,“我有姑姑的旧照片,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 很多很多年前,一位小女孩被困在花瓶中,隔着咫尺的距离,她的亲人们正在焦急地寻找她。 她却发不出声音来,甚至连动一动都不行。因为一只怪虫控制了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噬咬她的舌尖。 这样的悲伤无助如何是一位小女孩能够承受得了的? 而她偏偏却就只能这样待在花瓶内忍受,一天,两天,甚至直到自己化成白骨…… 傅远的眼珠变得血红,他话语里的恨意透过监控线路穿出:“大师,请您杀了那只虫给我的姑姑和爷爷奶奶报仇,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 李寂然微微点头,其子有情,倒是不枉自己出手助他。 不再说话,李寂然身形一晃,就晃过三具残魂的包围,突兀地出现在怪虫的后方。 怪虫惊叫,拔高躲避。李寂然手腕一抖,这次射出的却是一枚银色小剑。 银色小剑追逐怪虫身后,密室之中顿时化作两道流光飞舞盘旋。 一白、一金红煞是好看。 …… 怪虫疲于奔命,自是无暇再操控三具残魂。 而三具残魂失去控制,顿时变得呆滞不动。 李寂然给地上的小骷髅扔了一道火符,将它烧成了一堆灰烬。然后他从旧藤箱里摸索出一个小罐,细心地把骨灰盛入其中。 而等他做完这一切,银色小剑与怪虫的追逐也分出了胜负。 银色小剑终究还是略胜一筹,它贯穿怪虫头尾,牢牢地把怪虫钉在墙壁上。 李寂然走过去,见怪虫犹在挣扎扭动,便抬手要取了它性命。身后地下室的大门突兀被人推开,却是傅远拖着一套氧焊工具闯了进来。 他重新关好门,点燃焊枪,双目通红地看着怪虫,期盼说道:“大师,求您让我亲手为他们报仇!” 怪虫所害都是傅远一家人,就连他自己也遭了毒手,这等要求合情合理,李寂然后退一步,让开位置。 傅远高举焊枪,立即站到怪虫跟前,他将火力调整到最大,接近三千度的高温白色火焰,一下喷到怪虫身上,坚持不到一秒,怪虫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直接就被气化了。 “倒是便宜了这厮,死得没什么痛苦。”李寂然笑着摇头。 …… 怪虫一死,它控制下的三具残魂渐渐恢复了清明。他们面色变得柔和如正常人,身体也趋于透明。 两位老人牵着小女孩的手,慢慢地走向傅远。 李寂然不欲掺和他人家事,避到地下室一角。 良久,见傅远呼喊,李寂然才转过身。 “多谢大师出手,救我等亡人于囹圄,更为我傅家除一大患!”两位老者的残魂向李寂然一起弯腰致谢。 李寂然坦然承受他们一拜,见他们拜完,更问道:“你们心事已了,即将魂魄消散,可还有恋栈之意?如有留恋,我有一处所在……”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我们活了一辈子,此生再无遗憾,只想早些投胎转世,另换一个活法。大师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老者残魂相视一笑,同时打断李寂然的话。 “也罢,如此甚好!”李寂然欣赏他们的豁达,却垂手摸了摸他们身畔小女孩的脑袋。 “她呢,也让她就此消散?”他继续问道。 “小女凄苦,一切就由她自行做主吧。” 李寂然点点头,理该如此。 他伸出一只手,掌心对准小女孩额头,传输了一些梅花镇的风景与她观看。 待她看完,李寂然柔和地询问她道:“愿意去那里常住吗?” 这小女孩本性还是孩童,对人生依旧充满留恋,当即睁大眼睛,连连颔首。 “这儿好看,囡囡愿意去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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