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学后,于坚远远看见昨天的公子哥在校门口的黑色汽车上张望着,他两只脚翘在前排座椅上,手里甩着墨镜。看着一道走出去的冷清秋和夏红,他拿着帽子挥挥手,二人挽手向一条小路走去。或许是昨天吃了亏,他并没有跟上。 于坚走到一个停着的人力车前正准备坐上去,忽然一只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这位先生,您是冷清秋的老师吧?” “是的。您是?” 这么快就要撕起来了…… “在下金燕西,是冷清秋的朋友。”眼前的少年稚气与成熟兼而有之,浓眉大眼,高鼻薄唇,莞尔一笑间尽是玩世不恭,他向于坚伸出一只手,于坚有礼貌地握了握。 “不知先生可否有空,与鄙人去酒楼小酌一杯。”燕西双手插兜,笑意更浓。 想到欧阳倩的叮嘱,再看看这从天而降的任务,于坚笑道:“实在抱歉,我还要写教案。另外,我家离这挺远,太晚就不方便了。” “呸,你是什么东西。我们七爷好心好意地来请你,居然敢拒绝!”一个圆滚滚的胖跟班横眉怒目地跳到他面前,鼻孔似乎要冒出青烟。 “金荣,你越来越猖狂了!竟敢骂我的客人。”金燕西喝道。 胖子转向他,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抬起手,竟然“啪——”一耳光抽到自己脸上! 掌嘴后,他弯下腰道:“七爷骂得好!请七爷原谅!” “你应该请这位先生原谅!” “是。这位先生对不起!”金荣向着于坚九十度鞠躬。 真的好险,幸亏没有穿越成这货,否则回去后估计就是妥妥的抖M了…… 于坚严重怀疑,金荣的一脸横肉,是自己亲手扇出来的。 “我邀先生只是小坐,并不会耽误太多时间。饭后,我可以用我的汽车送先生回去。”金燕西一把推开金荣,笑着近前一步。 话都到这份上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二人到了近处一家酒楼。金燕西要了楼上雅座,点了几个菜,小二拿着牌子下了楼。 “敢问老师贵姓?” “在下复姓欧阳,名于坚。” “那我可以叫你欧阳兄吗?”金燕西露出一口白牙。 “当然可以。” 金燕西整整衣领,咽了口唾沫,道:“以后我们家清秋,还要多多拜托欧阳兄照看了。” “这是自然。清秋是我的学生,职责所在嘛。”于坚打着哈哈。 这喧宾夺主的本事,这勇气可嘉的脸皮……不难想见,为何剧版中金燕西能追到冷清秋,而欧阳于坚只有在一旁黯然伤神的份了。 二人正说着,小二端了酒菜进来,后面跟着个穿红戴绿的老鸨,嘴唇红得像刚喝了血似的,她一挥手绢,款扭狼腰,凑到二人面前,“七爷,我们这来了新的姑娘来唱小曲。七爷可否点一支。” 于坚看向金燕西,他眼神闪躲,有些不快。 “点什么点,没看到我在见客人吗?出去!” “是是是。七爷慢用。” 老鸨出了门,压低声音喝道:“看到没,不是我不帮你,今天去了多少家,没一个肯点你的。你父亲看病的钱,我是没法出了。” “求您了,带我去一家吧……”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声音虽然小,但酒楼隔音效果差,二人听得一清二楚。 金燕西起身道:“失陪。” 走到雅座门口问了原委,让姑娘进来。 这女孩脸上挂着泪珠,薄施脂粉,面容姣好,风姿绰约。乍一看惊艳,再看则少了些味道,甚至有一股俗气。 她深深作了个万福,渐移莲步,轻舞水袖,唱了一支《声声慢》。 歌词大致讲了流落在外的艰辛不易。于坚注意到,她唱歌的时候一直朝二人抛着媚眼,时不时朝着这方向一甩袖子。或许是老鸨教得不到位,动作有些僵硬,但意思倒是明显。 于坚把茶杯举到唇前,偷眼看着金燕西。他托着腮,眼里含笑,唇角轻扬,手指无意轻扣桌面。 果然是个见人爱人的清场浪子。 于坚再一次下定决心,一定不让清秋重演悲剧。 正胡思乱想间,金燕西却回过神转向他,“欧阳兄,你觉得如何?” “不错,歌声凄切,柔美幽婉。”于坚点头道。 “我是说这姑娘如何?”金燕西问道。 “……还好。” 实在不知道如何作答,以前室友问自己系里某个男生如何,她答的也是这两个字。 “金公子以为如何?”他这话还没说完,差点咬到了舌头。 上次是成了姓金的人的老婆,这次是和姓金的人抢老婆,她这是和这个字杠上了吧…… “叫我燕西兄就好了。”他微微一笑,“看着干净,舒心。不过可惜,已经……” 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下,继续听她唱曲。 “其实我觉得,这样的女孩看看就好。交女朋友,要交际场中的新式女子,但要说结婚,主持家事,还是传统朴实些的好,她的爱情是纯一的,又不会干涉你的自由。欧阳兄,你说呢?” 于坚:“……我没想过。” 所以,这就是少爷你正大光明祸害清秋同学的理由? 姑娘咿咿呀呀唱完小曲,抹了抹脸上的泪珠,金燕西从兜里掏出大把银元递在她手心上。 “奴婢晚香,代父亲谢七爷救命之恩。七爷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女子深深道了个万福,走了出去。 晚香? 刚刚那个女子竟然是晚香? 貌似处处都在掉落新任务,实在是马虎不得…… “我方才写了首诗,还请欧阳兄指点一二。”金燕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在下才疏学浅,不过既蒙金兄抬爱,理当一试。”于坚接过诗。 毛笔字虽不美观,勉强还算工整。 诗名《咏百合》 “门前百合二三枝, 近看远看皆有情。 疏影横斜摇清浅, 暗香浮动月黄昏。” 于坚扶额,这改得也太生硬了吧,这也叫诗? “欧阳兄,诗作如何?可否批阅一二?”金燕西凑上前去。 于坚略一沉吟,从口袋里空白处掏出钢笔,在写了两行诗:“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金燕西反复看了不解其意,道:“欧阳兄,这是何意?” 于坚笑笑,“燕西兄再揣摩揣摩?” 金燕西将诗对着天光看了半晌,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黄鹂鸣翠柳,是说我的诗清新自然,朗朗上口,犹如莺啼;白鹭青天,是说我的诗意境深远,宗旨高洁。” “欧阳兄是这个意思吗?” 少年啊,你的自信都是从哪来的…… 于坚都快憋出内伤了,频频点头,半晌捂着嘴道了句“正是。” 于坚到家后已经很晚了,欧阳倩狠狠说了她一顿。本想说出事实,又怕她听了回首往事伤情,只得作罢。 一日课上,冷清秋按于坚的要求提前详细做好课文注解,上课时,于坚用了她的课本进行了讲解,下课后被校长叫去了办公室。等他回去后,教室里早已空无一人。 看着手里记着娟秀笔记的课本,于坚叹了口气。今天布置的作业就是抄写课文并注释,没有课本是不行的。 他坐着人力车到了冷宅门口,刚要敲门,上次在这遇见的妇人提着一篮瓜果走上前来。 “哟,这不是秋儿的老师吗?”妇人殷勤地笑着。 门开了,一个中年女子站在门口,衣着大气绣工上等,面容慈善和蔼。 “韩妈,不是让你少买些吗?”她看着妇人手上的瓜果道。 “这位是?”她转向于坚。 “您好,我是冷清秋的老师,她课本落在学校了,我给她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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