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烟这一摔伤在了额头上,昏迷不醒了好些天,就在宗亲长急得直跳脚的时候,她微微转醒,只不过清醒过来后就失了所有的记忆。  性格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像个小孩子似的,虽然她本来年纪就不大,但跟从前的她相比,单纯得像是一张白纸,甚至是有些傻气的。  大夫的意思是这一摔很是严重,能醒过来已是万幸了,至于之后能不能恢复如从前,就真的是要听天由命了。  宗亲长见张凌烟一脸天真烂漫,前事忘尽,只能长叹了一口气,由着她自个儿恢复了。他倒是宁愿张凌烟能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别再想起从前的那些事儿了。  心里总藏着那些事儿,嘴上也说不出,终归是要憋坏人的。  宗亲长召集全族的人,一句带过了张凌烟的情况,并且严令所有人从此往后不得再提起有关过去的只言片语,就把张凌烟当成宗亲长的孙女去对待,如有违反者,族规处置。  之前那些不服管的人悉数都已离开了张家,留下来的都是些不争不抢的人儿,多少听说过张凌烟的事,心里也是悲悯的,现在看着张凌烟摔了头有些痴傻,更是同情,自然是不会去为难她的。  自此张凌烟就以全新的身份在张家生活了下去,倒也是比之前过活得更是舒坦了。  前尘往事忆到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躺在地下室中央的张凌烟无神的睁着眼睛,脑中一幕幕的画面快速翻过去,最终大脑一片空白。  张凌烟终是想起了一切,这样痛苦悲惨的过往,注定了一辈子都逃不开,躲不掉,可能带到坟墓里都未能摆脱这烙印。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摸索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机械的往外走。那扇厚重的大门终于从内被推开,后面缓缓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  那双眼睛,苍凉到刺骨,里面盛着太多的悲伤,多到天光云影都装不进去了。张凌烟缓缓地将门推开,动作间她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落了下来,等这双眼睛再睁开时,刚刚的悲伤早已消失殆尽,取之而代是空洞和凌厉,散着寒气的眸子令周围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张凌烟迅速通过暗道,一路直奔宗亲长的屋子,待宗亲长看清来人时,正想再敷衍几句,就正对上了那双眼睛,他心中咯噔一声,猜到了些。  宗亲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想起来了?”张凌烟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点了点头,从前脸上常挂着的笑容荡然无存。  “之前的事儿我都想起来了。今个过来,是想问问宗亲长是否知晓族长去了何处。”张凌烟显然没有功夫闲谈,直切入了话题。  “族长并未说过此事。”宗亲长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张凌烟仔仔细细的将宗亲长的所有细微表情都看在了眼里,就这样直直的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回了目光。  宗亲长被她这样一盯,冷汗都要下来了,倒不是他要隐瞒什么,是他真的不知道,他是了解张凌烟的,想要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是不可能的。  张凌烟站起身来,正准备告辞,就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这种响声。  她脸色一变,宗亲长也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问是怎么回事。张凌烟制止住了准备去外面的宗亲长。  “您先待在这儿别四处走动,如果,没有人回来传消息,您就自己走,一切小心。”不等宗亲长做出反应,张凌烟就先一步跑了出去。  张凌烟寻着声音往村口跑去,随着离门口越来越近,她的冷汗就出来了,这下她听真切了,那是枪声。  因为离得稍远,她只能看到许多人端着枪不断在向内逼近,地上躺着些人,四处散着血迹。她正打算再往前走几步,就被一只手捂住嘴巴拉到了树后面。  她刚想端起胳膊肘往后戳去,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手臂也就生生停在了空中。她认得出这声音,是阿明。  阿明在她耳边嘘了一声,这才慢慢松开了手,张凌烟转过身,用眼神示意他,阿明龇牙咧嘴的捂住了手臂上的伤痕,用近乎静默的声音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  这些人都是素未谋面的人,穿着军服,训练有素,因为是硬闯进来的,就与应声而去的村民发生了争执,结果那些人直接开了枪,若不是阿明躲得快,只怕也是那堆尸体的里的一具了。  随着骚乱声越来越大,被吸引来的村民也越聚越多,被枪杀的人数也越来越多。张凌烟躲在树后都咬破了嘴唇,但却是无能为力。  直接冲出去无异于白白送死。  而这注定是一场以失败而告终的反抗,那些人全副武装,而族里,除了匕首刀类,什么都没有。  张凌烟发现那些人好像在找着什么,知道一大队人马往宗亲堂进发时,张凌烟才反应过来。  他们是要找领头人!他们一定是想要知道什么事情!张凌烟暗叫不好,侧过头对阿明说道:“趁现在没有人,你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宗亲长有危险,我要去救他!”  阿明一把拉住她,“你手无寸铁,要去送命吗?”一脸的难以置信。张凌烟早已恢复了从前的脾性,自然不会听从阿明,她稍一使劲儿,就甩开了他的手。  “我自有本事保命,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儿。”阿明愣愣的站在原地,就眼睁睁的看着张凌烟离开了。  刚刚他面前的张凌烟,如同另一个人,冰冷得拒人千里之外,像极了族长。他被那个眼神盯得后脊生凉,久久回不过神来。  张凌烟蹑手蹑脚的摸到了宗亲长的屋外,却没有发现那队人的身影,刚想进去一探究竟,就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在屋内大肆翻找着东西。  领头人也是一身军装,压低着帽檐看不清面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宗亲长,直到所有人停下来手上的动作,表示了一无所获。  那人出声问道:“老先生的东西藏得很好啊,还是老实交出来吧,免得再伤及无辜了。”宗亲长不急不慢的喝着茶,声音铿锵有力:“你们一路刀光血影,还有无辜留下来了吗?你们既知道这是张家,便该做好无功而返的准备。”  那人显然不想再耗下去了,索性掏出枪直指宗亲长,对着他点了两下。可宗亲长毫无惧色:“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长生,张家所谓的长生,你们付不起这代价。”  潜伏在屋外的张凌烟心跳的极快,她将这几句对话完完整整的听了来。张家的两岁,不是一般人的两岁。张家人的不老,一直被外面的人所觊觎,千年来有无数的人想要将这长生不老之术带出去,但无一不是失败的。  张家人不是不老,只是老的慢一些,张家人也更是不可能不死。  这些别人眼里的所谓的天赐之物,其实是要付出极度沉重的代价的,整个家族避世隐于山林之间,一直为了一个承诺世代守护那扇青铜大门。  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阻止那扇门对外边世界的开启。  那领头人见宗亲长如此冥顽不灵,也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无济于事的,手指一抠扳机,宗亲长的胸前就腾起了一片血雾,随后鲜血像是一朵盛放的花,在衣服上迅速扩散开来。  宗亲长瞳孔放大了些,倒在了地上。  张凌烟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避免惊动屋内的人。知道那些人走远了些,她才进到屋内,一下子扑到了宗亲长面前。  宗亲长还有口气在,见是张凌烟,提着最后一口气嘱咐着张凌烟:“小烟,你,你一定要活下去,找,找到族长,一定,一定要守住那个秘密。”  张凌烟拼命地点头,眼看着宗亲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默默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一度有些不知所措。  她仔细的将宗亲长的遗容整理好,往后退了退,磕了三个头。照她的身份是不该对宗亲长行此大礼的,但她此刻真的是将宗亲长当成自己的至亲之人,行后辈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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