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见月

对于苏韫这个好几年没有谈恋爱的人来说，突然约会还是满不适应的。俗套又不会出错的就是看电影了。　　电影是新上映的，之前微博上炒的挺火，真正看起来却感觉平平。男主角是红透半边天的当红奶油小生，女主角则是名不见经传的新人，长相美则美矣，在娱乐圈却找不到什么特色。　　电影剧情连她都觉得无聊，更不要提坐在旁边的林琛。她喝了口刚刚在同一层楼买的网红奶茶，味道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反而甜腻的难以下咽。她给林琛买的是一杯鲜榨西瓜汁，他拆开了喝了一口就没动过。　　苏韫看了眼手机屏幕，林琛凑过来问她，“几点了？”　　七点二十八，她下意识的说了七点半。　　然后林琛又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的时间。　　“你赶时间？”　　“没有，职业习惯。”　　屏幕上突然开始播放男女主的亲热戏份，而且……尺度有点大。　　真是尴尬！她只能轻声说话来缓解尴尬，“女主，长的还是满好看的。”　　“没有你好看。”　　苏韫按捺下翘起的唇角，“……套路很深嘛。”　　“我说的是实话，这个女演员真人也就那样。”　　“你见过真人？”她在一秒的震惊之后脑子里冒出来各种投资商和女演员之间的弯弯绕绕，“你不会和女演员有过……她好像前段时间被曝神秘男友。”感觉到林琛靠过来，她默默的收回了正要脱口而出的“一腿”两个字，话锋一转说了一个八卦新闻。　　“我和庄旭豪打牌的时候见过她。”林琛点到即止，庄旭豪是谁？哥伦比亚大学金融系高材生，本科读到一半休学创业，现在是国内有名的金牌投资人，不过据说私生活不太检点。　　可是苏韫的重点在于那句打牌，“你真的很喜欢打牌啊，林先生。”　　黑暗里他侧过头来看自己，苏韫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温煦的声音，“想学吗？”　　“有点。”她才不会说很想学！　　　　电影结束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阵雨，两个人都没带伞，车子刚刚停在了露天停车场，只好站在大厦门口等雨停。她有点喜欢这种下雨的感觉，轰隆隆的雷声，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林琛站在她身侧，只是安静的一起站着，就觉得很安心。　　z市的雨下起来总是夹带着风，虽是六月的天气，风带着雨水迎面扑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凉意。她本就怕冷，还不禁冻，又因为贪图方便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无袖长裙，此刻风一吹，冻的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抱着手臂站在大厅的风口处，大厦外的雨一点也不见小，还有很多浑身湿漉漉的人冲进来避雨。　　苏韫扭过头看向身边的人，正好看到他脱外套的动作，脑子不由得冒出来韩剧里男主角将衣服给女主角穿的剧情，还没等她确定，林琛已经将外套递到她手里。　　这种天气冷的她还真是不想拒绝，他身上只剩下一件格子衬衫，像极了大学校园里理工男人手一件的那种，可是穿在他身上看起来一点都不土，反而抹去了平日里着正装时的凌厉，平添了几分随性和亲和。　　深灰色的男士西装外套还在自己手上，她默默的披上，内衬还有男性残存的体温，感觉就像肌肤相亲一般。她抓着林琛的衣服防止它掉下来，林琛看上去挺瘦削的，但是他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苏韫才发现大的不是一点半点，她整个人都被那条西装外套围了起来，还真的是宽肩窄腰身材好啊！　　苏韫被冷风吹的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他只穿着衬衫，“你不冷吗？”　　他站在她边上，双手插在裤兜里，风吹的边上的人都在发抖，他也没动一下，他正要回答，避开雨幕里冲进来两个人。她有点喜欢这种下雨的感觉，轰隆隆的雷声，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林琛站在她身侧，只是安静的一起站着就觉得很安心。　　冲进来的是两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女生，两个人都淋湿了半边，一个抱怨着雨好大，另一个则将湿了的长裙撩起一部分绞起水来。一个女孩正巧对上她的目光，苏韫看到她眼睛亮了亮，她赶忙扯了扯同伴。　　两个人的目光在她和林琛身上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才神神秘秘的咬着耳朵走进大厦里了。　　“你认识？”　　“不是，不过应该也是z大的。”她在z大还真比较出名，学校的论坛经常出现扒她的帖子，表白墙被学生表白这种事一个月也能出现好几次，走在路上也经常被注视，苏韫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转过头去看林琛，发现他正盯着雨幕，看着大厦前车水马龙的马路，他说“雨停了，我们走吧。”他说这话时正巧也偏过头看自己，苏韫与他四目交接，强行移开视线，避开了他的目光。　　　　车子一直停到她家楼下，苏韫在一个刹车中回过神来，天色尚早，一整天林琛都分外守礼，两个人保守的连手都没牵过。　　如果说她之前还怀疑林琛只会因为自己长的漂亮而单纯的想玩玩，他大可不必如此。她解了安全带，一只手放在门把上，正准备开门，却忽然转过头问他，“你喜欢我什么呢？”　　其实大可不必这样说的明明白白，恋爱中的男女对方的每一点都是好的，哪怕再笨的人在情人眼里也不过是“蠢萌”而已。可她是个较真的人，对感情有洁癖，如果只是玩玩，她宁愿不开始。　　他谈过好几次恋爱，认真的和不认真的，几乎每一个人都这样问过他，可他也从来回答不上来，看到第一眼，觉得喜欢就是了，情啊爱的，太高深，他模棱两可的说“有感觉吧。”　　“生理冲动？”　　林琛笑的有点尴尬，他伸手一摸鼻尖不过他马上就收起了笑容，点头“也有。”　　她轻轻的“哦”了一声，右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那我先上去了？”　　“好。”　　苏韫侧身跨出车外，看见他还坐在座位上看自己，对着他摆了摆手。林琛的回答并不让她生气，相反他没有骗自己，如果一开始就说一见钟情，她自己都不信。　　　　周五晚上她去古镇看外婆，六月的天，在乡下老人们都开始乘凉了，一人一把扇子，搬了凳子椅子竹榻坐在家门口，一群人听着咿咿呀呀的戏曲，数着天上飞过的燕子，看着日暮缓缓低垂。　　外婆知道她要过来，早就等在了家门口，只远远的瞥见她的人影，脸上就如开了花似的。一群子老太太都坐在那儿，俱是好几年都没见过她的人了。她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古老而宁静的镇子上，心性也如这缠绕着古镇的水一般柔软，古朴善良。　　到了七老八十的年纪，最喜欢的莫过于促成别人的姻缘，你一言我一句的盖过了胡琴幽长的调子。外婆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的叮嘱，帮她捋过额间被风吹乱的碎发，“要找个齐整点的才好，就和电视剧里面那个“翊钧”一样。”　　边上邻居家的奶奶挥着蒲扇打趣她，“你外婆就只关心好不好看”。　　她忍不住笑，上次外婆还说长相不重要大概是上了年纪记不得了。　　“说不定对象早找好了，过段时间就带来给你看了，是吧？”　　“还没呢，你给我们小韫介绍啊？”　　“我介绍么我介绍喽，这么好的姑娘么，你抢我夺的呀。”　　外婆被这么一句哄的合不拢嘴，两个人不由分说就说好了，那老太太年轻时就是出了名　　的爱做媒，这么一提来了劲儿，絮絮叨叨的拉着外婆讲这个讲那个。　　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碍于面皮薄也不好意思说。　　其中有个老太太看见她在，玩手机，就搭腔道“现在小年轻么手机上聊聊天就熟了，还要你们操心。”　　被她这么一说，苏韫想起自己这几天还真没怎么和林琛聊过天，翻开微信一看，整整两个星期，最多的一天聊了十几句，还有几天根本没消息！　　这恋爱谈的不太对吧……　　然后她就发了个简单的“在？”　　边上的老太太们聊的煞是开心，她坐在外婆边上，时不时瞥一眼手机，就是不回消息！　　郁闷。　　真是玩的好一手若即若离！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林琛终于打电话来，距离她刚刚发消息已经过去了近三个小时。手机都握在手里了，手滑按在了红色的通话键上。　　她就这样挂了电话……这样是不是很讨厌啊？可是挂都挂了，还是不要解释了，看看他还会不会打来。　　任性的由着电话铃声又响了一会儿后她终于慢吞吞的接起了电话。她站在窗边接电话，窗户里映出她握着手机的模样。　　“刚刚在开会。”　　林琛的语气听上去云淡风轻的，不过胜在他第一句话就解释清了不回消息的原因。她拖着调子“哦”了一声，尾音很长，一定是受了刚刚那个戏曲里循环播放的慢板的影响，“这么晚还加班？”　　“嗯，最近比较忙。”他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　　“我又没问你这个。”　　林琛轻笑，“我以为你生气了。”　　笑笑笑，笑什么笑！苏韫对着窗户做了个鬼脸，一本正经的否认，“没有啊”。　　他学着自己重复了一遍，“没有啊，没有就好。”　　还笑！　　“你刚刚找我什么事？”　　这对话显然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