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术情窦初开

四. 黄小术情窦初开　　　　黄小蓝六岁上小学那年，老黄分别问了他们两个都最喜欢做什么，黄小蓝说想学画画，术术说想学摄影。第二天术术得到了一个“宾得”相机，黄小蓝有了一个教画画的老师。　　术术学什么都要走火入魔，学摄影不久就可以自己冲洗照片，老黄给他弄了间暗房。　　术术除了上学就整天在外面拍照片，回来后就关在暗房冲洗照片。这让术术和黄小蓝之间少了些接触，这片屋檐下，在术术初学摄影的那一年暂时少了些□□味。　　黄小蓝学画画不像术术那般的认真和专一，只要听到门外大君君的口哨声，她便一溜跑出去，一直玩得满头大汗才回来，然后又安安静静的呆在屋里画画。　　在术术的眼里黄小蓝是个有两面性格的人，他似乎对这种性格很欣赏，他从心底里崇拜黄小蓝，觉得她无所不能，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恨自己不能象小蓝这般随性。也许是从小跟随母亲过着遭人非议而又清苦的日子，他没有这种小蓝身上以身俱来的优越和自信。他觉得他只有把事情做得更好，更完美，才能让自己有着丝丝的自信而不被别人指指点点。　　他从来都是每天早早的就起来，看书写字，全然一个好学生好孩子的榜样，这一点反而让小蓝很看不起。小蓝喜欢不羁的生活方式，在她眼里，只有在术术拍照片的时候才可以看见一个身上充满了活力的男孩子。　　黄小蓝眼里的术术就是一个没有思想，没有主见，把家长和老师的教导时刻记在心里，刻苦学习，规规矩矩的乡下男孩。在家里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术术。　　术术虽然不多言，但聪慧、机警。老黄的宽厚渐渐扫去了他幼年的心理阴影，他在这个家里越来越讨人喜欢。每当看到老黄夸术术的时候黄小蓝就心存极大的不满，是他夺去了黄小蓝本应该有的完整的父爱。　　好在，黄小蓝可以每个星期天起床后就跑到小君君家去让君君妈给她梳头，君君妈把漂亮的发卡别在她头上。黄小蓝特别喜欢君君妈给她梳头的感觉，这多少弥补了她从小缺失的母爱，这也让黄小蓝的童年有了一些温暖和爱意。　　星期天黄小蓝都是睡到自然醒才起来的。如果窗外有阳光透进来，她自然会醒得要早一些。她迷糊着双眼坐起来，拉开窗帘一角，阳光射在脸上，她看见小君君在窗子外面向她挥着手。　　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裙，凌乱着头发，光着脚丫就跑到外面花园里。小君君手里拿着一个粉红色的小鹿发卡：“妈妈今天不在，她说今天你戴这个。”于是他笨拙地把发卡别在黄小蓝头上，黄小蓝高兴得拍着双手跳起来。　　她在草坪上轻盈地旋转着，嘴里哼着一首没有歌词的曲子，也许是她自己创作的曲子吧，贴在耳边的短发飞了起来，脚下随着节奏舞动着，整个人也仿佛飘了起来，粉红色的裙子流水一般地旋转着。清晨的阳光斜斜的射过来，照在粉红色的蕾丝裙边上，象镶了一道金边，头上那只粉色的小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黄小蓝旋转着舞动着，原来凌乱的头发也变得流畅起来，丝丝的线条经过微风的梳理变得柔顺。这个柔美而又充满了动感的画面感染了正在花园里拍照片的术术。　　术术不觉的陶醉在其中，他平时看惯了小蓝淘气的形象，今天被她这种女孩子的气息吸引，也许这才是他想象中小蓝的模样，他举起相机定格了这个画面。　　那一年黄小蓝十岁，她的笑声如一缕清新的风扑面而来，柔柔的如发丝一般扫过术术的脸庞，术术不由得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着。他记忆中那个清晨空气的味道是甜甜的，空气的颜色是绿绿的，她象一只粉红色的小鹿穿梭在绿色的森林中。　　那时候，术术的暗房不能冲洗彩色的照片，他急急的拿到街上去冲洗出来。　　这应该是这些年来他最出彩的一张照片了，在后来的很多年里他觉得没有一张作品能超越这张。这也应该是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几年来最开心最快乐的一件事。　　他拿着冲洗出来的照片，跑回家，举着照片拿给刘妈看。刘妈高兴的夸赞着黄小蓝的漂亮。　　而术术更在意小蓝的反应。　　小蓝看到这张照片先是很诧异，而后就一直看着术术，眼神扑朔迷离，黄小蓝从来没有那样长时间的看过他，他心里有种不安。　　在后来的时光里，术术用了很多时间来解读小蓝的这几秒对他的对视，他不知道当时这个十岁小女孩会怎样看待自己的作品或者是这个小女孩有没有欣赏他有没有觉得自己把她拍得漂亮了她会高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那时候起对这个小女孩开始一发而不可收拾的从心底里喜欢，而且这种喜欢一天天的加深，让他走火入魔般的对黄小蓝关注，研究她细微的生活习惯，揣摩她的心思，甚至每天幻想着黄小蓝躺在自己的怀里甜甜的笑着。有时候他就会想着黄小蓝会抬起头来吻他，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很肮脏，但又忍不住的要那样去想。　　黄小蓝看了术术几秒钟然后移开了眼神，默默的把照片还给了术术，一言不发转身往门外走。术术说：“这照片是送给你的！”　　小蓝背对着他站住了，不知道是拒绝还是接受。　　术术又忍不住又喊了一句“你的裙子好漂亮！”。　　小蓝站了几秒种，象大人一样挥了挥手，开门而出。　　黄小蓝出门吹着口哨，大君君小君君立马就冒出来了。　　大君君说：“外面的苹果又熟了，今天行动吧！”　　于是小芋头、大豆子、小蘑菇等人一起在大君君的带领下，成功翻上围墙，看着墙外面望不到边的一片苹果园，欢呼起来。大君君刚要命令众人往下跳，被黄小蓝制止了。　　“人多目标太大，会被发现的，先去两个人侦察。”　　“那谁先去侦察呢？”大君君说。　　“当然是你啦，还有小芋头，你们俩个去。”　　小芋头心中不满的嘀咕“每次都叫别人去，你自己怎么不先去呢？”还没说完就被大君君一把掌打下围墙，接着自己也跳下去了。　　黄小蓝听见小芋头说的话，跟着跳了下去。刚跳下去，一只大黄狗就站在她面前，她蹲在地上不敢站起来，和大黄狗对视着。　　那边大君君刚摘了两个苹果，看见黄小蓝这边情况危急，一只苹果就向大黄狗扔去，打在它身上，大黄狗转过来，丢下黄小蓝追大君君去了。　　黄小蓝见四处无人，向围墙上的几个人吹口哨，发出暗号：一切平安！四、五个孩子齐扑扑地跳下墙，开始疯狂地采摘着苹果。他们把衣服扎在裤腰里，摘下苹果就往衣服里扔，不一会每个人浑身就塞满了苹果，象个笨笨的大熊。　　有几个人身上装了苹果，再也爬不上墙，一直在那努力着。黄小蓝站在墙上看见有一个人向这边走来，她急着想把小蘑菇他们拉上来，但是她们个太小怎么也拉不上来，黄小黄一急，又跳回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小蘑菇和小豆子推上墙。　　看见她俩成功地跳过去了才松了口气，刚要自己翻越过去就被抓住了。　　黄小蓝看着这个把自己变成俘虏的大男孩子，并不害怕他，心里还有些得意。至少她成功的让“战友们”安全了，牺牲自己还是值得的。　　那个大男孩对黄小蓝说：“不错，不是出卖朋友的人！你回去吧！”　　“你叫我回去？”黄小蓝有些意外，她以为至少会挨一顿骂，或者会被打两巴掌。　　“你们赔得起吗？我们会找到赔的人。”　　黄小蓝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反正你叫我走我就走呗。她把衣服里的苹果都捡出来，扔在了大男孩面前，站起来跳了两下，抓住围墙上的那个窟窿才慢慢的爬上墙头。　　回过头，看见那男孩轻轻一跃用手撑着墙头，轻松就上了墙，直直的站在她面前。　　黄小蓝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他跳下墙举着双手：“跳下来呀，难道你要一直坐在墙上吗？”　　黄小蓝跳下来，其他的人早吓得无影无踪了，这时候大君君从墙外翻进来，看见那大男孩站在这边知道今天是没法跑了。　　“哥，你说今天你想咋办吧？我认了，你别问她了，都是我干的。”大君君说。　　“咋办？我一会去找你们大人。”　　“别啊，你还不如就在这打我一顿呢，要不回去也是一顿打。”　　“一个小姑娘，也跟着你们，看被你们带成啥样了？”　　大君君看着满脸是泥的黄小蓝偷笑了起来。　　“记着，以后呢，做这种事以前不要穿裙子，一个女孩穿着裙子在这翻上翻下的成何体统！”　　他对着黄小蓝说，还有些面善，并不凶恶。又转过头去对大君君说：“男孩要干这种事以前呢，得先把功夫练好，不让我逮着才行，而且还要保护好你的同伴才算成功。”　　黄小蓝说“大哥，你功夫怎么那么好？”　　“我是武术学校的。”　　黄小蓝和大君君已被这个看守苹果的大男孩说服得五体投地。　　“以后不要再过去摘苹果了，你们家买不起吗？如果想学武术可以每天放学后到这里来，我教你们！”说完，他便轻盈的跳过墙那边去了。　　俩人看着消失在墙头的苹果看守，张大了嘴巴。　　“这才是高人啊！”大君君说。　　这个给了他们义为先启蒙的青年，教了他们两年武术，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至今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那天一直到晚上小蓝才回来，花猫一样的脸，脸上还有几处划痕，裙子已没有了早上出门去的那种鲜亮颜色，满身的污泥，还挂破了裙角。看见大家的眼神，黄小蓝意识到自己做了老黄不满意的事，怯怯的又有些无辜。　　见此形象，术术那一瞬间的感觉是恐慌，小蓝是被欺负了吗？　　老黄也被她的这个形象吓住了，他平时很少过问这个孩子是怎么学习，怎么生活的。今天很难得这么有耐心的“审问”了她今天是跟谁一起玩，都在什么地方玩。　　“有小芋头大豆子还有蘑菇大君君小君君云云树子，我们都在后面池塘边，还有个围墙，我们翻墙过去摘苹果，外边的人就追我们，我们又翻墙回来，墙外面有一个练功夫的哥哥翻墙过来我们以为他要打我们，我们就跟他拼了，结果他说他要教我们功夫……”小蓝背书一样的说着，中间没有停顿没有标点符号。　　“你这孩子，看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个围墙那么高你怎么翻的”　　“边上有树啊，可以爬上去……”　　“你还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吗你就不能多跟女孩们玩玩，就是象小君君那样爱干净也好啊！刘妈，你都挨个去他们几家问问，他们几家的到底是不是这样的。”　　这两年来，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上门来告状的百姓，老黄也说不清暗地里为这帮孩子赔了多少次损害别人果树和庄稼的钱，几个家长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但都束手无策。　　老黄从来没有教训过孩子，看着小蓝这样振振有词，他哭笑不得，他本是希望女孩子以后做一个安安静静的人就好，自己的这个女儿怎么就长了一副乖巧女儿的脸，却偏偏是男孩子的性格，这样出去是不是会被人欺负 　　“黄小蓝你天天在外胡闹，你还想学画画吗”　　“学呀，怎么不学呢！我也没耽误画画啊，老师还表扬了我每次都有进步，是个好苗子！小君君现在都没我画得好。”　　“那你看看哪个女孩子象你一样整天都往外跑，你还学打架了是吧一个女孩打架能打过人家吗”　　“你每天亲自接送过我上学吗还都是别人送我的。我打不过会有人帮我呀！”　　“你这孩子咋就这么贫呢！跟谁谁学的我看就是被那个小芋头带坏了”老黄被小蓝的话顶得无言以对。“你同意好好学画画，不准象男孩一样打架，我就给你请一个专业的武术教练”　　老黄说完这话，一屋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个人惯女儿都惯成这样了。老黄觉得小孩子淘气一点到也没什么，一个女孩学得跟一个男孩似的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人欺负。　　“你说话算话”黄小蓝得意地看着老黄。　　“黄小术，以后每天放学你们俩一起去学吧，小术你要当好一个哥哥，保护好小蓝。不过给我记住，不许打架！”　　术术在一旁早已是战战兢兢，忙说：“好的！”他说的时候眼睛是看着小蓝的，他知道小蓝不会同意和他一起学的。　　“你一个男孩子整天规规矩矩，小蓝一个女孩儿到象个野人。” 　　从那以后黄小蓝便没有再穿过裙子，虽然黄小蓝不穿裙子是因为跟平时练习武术和淘气有关，但黄小术总觉得是他剥夺了小蓝穿裙子的念想，他觉得他对不起小蓝，那张粉红色裙子旋转的画面成了小蓝女人形象在他心中的绝版，他一直珍藏着那张照片，随身放在他的口袋里。　　后来我在黄小蓝的书页里看到过这张照片。其实，当初她对术术的这张照片还是肯定的，只是不愿意面对自己长期对术术的冷漠，那时候她才十岁啊，一个小女孩还没学会坦然的面对，没学会去化解各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