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这批考生才注意到榜首旁还有另外一人,此人正是谢枫。    谢枫在林山县不是无名小卒,此人资质聪慧,虽不喜读书,也入这甲榜,当日还凭自身才学夺下花灯,现下他为此女说话,旁观者多是内心惊诧。    张一远等人隐于众人中,也知这场面一时收不了尾,尚在征愣中,此时师爷已急冲冲走过来,到这现场。    “你们这些人不好好念念书,青天白日下围其他人做什么!”师爷很是激愤,一来就大声斥责。    听到师爷来此为二人撑场,其他人低着头口服心不服,交头接耳间隐隐有不满审案不公碎语。虽然不知这碎语从何处传来,但是渐渐也动摇这处人心。    师爷来的太急,叶秋花还没和这些人争个高低,兴致缺缺,只是这些人疑这审卷不公,可是这些人在说着让知县掉脑袋的大罪,心底没个度吗?    师爷见此等场景,一声冷笑,懒得废话, “不如你们中派个人来考一考本县榜首,若是被那个人考倒了,那人就替她上位,若是考不倒,就得受鞭刑十次,以儆效尤。”伫立在众人前,慢条梳理提着自己的建议,只是这建议……还很特色。    一听要鞭刑十次,他人纷纷脸色大变,这妄议审卷还会惹出这等祸事。    师爷见这些人也不是那么固执呆板,继续给这些门外汉讲讲科举的流程, “大楚尚学,一直极看重科举及第,若干流程相当严谨,在考官评审时,你们的试卷上各人信息都被泥封,糊名考校,而且每个人的试卷都被专门的人誊录,分别称为糊名法与誊录法,这些工作,知县做的谨慎入微,怎么会做出审卷不公之事,你们可明白了吗?”    “明白。”这些人一点就透。    不一会儿,这些人做鸟兽散去,叶秋花与谢枫依旧向谢府走去。    夫子听到叶秋花谢枫二人已被甲榜录取消息后,好一会儿才道,“你俩不愧是我的学生。”    在听到二人方才差点与林山县其他学子起冲突,师爷匆忙听到消息,来此横插一脚,夫子微微一笑,“那人做事向来如此,也是林山县的一个老油条,此次能为你俩说话,还挺看重你们的。”    “这…”,叶秋花无法接受这个说辞,要知道师爷不来,她也能教这些人心服口服,何必有此举动,而且还有谢枫做她助力。    夫子已将带来的书籍翻到一页递给叶秋花与谢枫看,叶秋花看到上“满招损谦受益”等字,刹那脸色羞红,几月前的自己似乎也说过他人。    “科举及第非一朝一夕可成,现今楚国以农业为基,乡土之地最为讲究人情往来,连这科举也浸染这些气息,所以你等二人除卷面功夫做的用力,待人接物也需要留心。”夫子收了书籍,语重心长。    谢枫一旁静观夫子举动,从容不迫,“所以师爷不希望秋花与这些人起冲突,这些人多抵是读书人,若真使出什么手段,日后很难继续考下去。”他又再回想刚才场景,一丝庆幸涌上心头,“这师爷还挺为我们上心。”    夫子在他说话间已站起身来,待他说完,“也许因他屡试不第,才有爱才之心,不过……”语气停顿里,眉开眼笑,“先不想这些,今日这样喜庆,不妨带你们吃点乡野菜。”    叶秋花谢枫二人这些月忙于应试,还没好好去轻松,听到这个消息,内心雀跃不已。    六月时节,何物何景可入味入眼?自然是莲这等妙物。莲香清淡,莲子入药,莲藕爽口,莲叶裹饭,莲花泡茶等等,夫子住的前院也恰是一方荷塘。    三人于今日在荷塘旁青草地上,铺上一方布巾,闲闲散散吹着风,吃着乡野小菜,谢枫与夫子二人还各倒半杯梨花白,看的叶秋花好不羡慕。    乡野小菜也多出自这一方荷塘,酱爆螺狮,水煮菱角,荷叶饭,鲫鱼豆腐汤等等。    当此时节里,再不管其他,三人这一行唯有美景,美食,美酒,还有一颗闲心,恰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虽不比流觞曲水等活动声势浩大,但三人欣欣然而来,欢欢然散去,不拘礼节,自在闲散,未尝不是恰当好处。    县试昨天发榜后,第二天县试第二场又开考,乙榜上名单上的人继续厮杀,一层层选录下来,最终敲定十五个人。    至此,这十五人与先前录取的十人个,共二十五人,正式取得参加府试资格。    按照常规而言,二月多考县试,四月多考府试,因为现今县试挪到六月多,府试自然是八月多。按照先前惯例,入了县试等人均可入官学读书,叶秋花谢枫等人不日也将去林山县书院入学,等考过府试与院试,就当结业。    只是,此时的谢府出了事。    “枫儿,你真是拧着不去书院入学?”大堂内的谢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恳切问道,堂下的谢枫正俯身跪在地上。    谢枫不卑不亢,直抒胸臆,“金榜题名终非我愿,还望娘亲成全,让孩儿做自己想做的事。”    谢夫人长叹一口气,难道她不知自家孩儿性情喜好,只是大夫这一行看着光鲜,也要精擅于此才行,寻常大夫很难被人尊重,本以为那书童入府几月,将他也能醉心于科举,想不到还是失策。    “可娘也不愿。”谢夫人摆了摆手想让谢枫下去,揉了揉额头,想一个人静静。    而堂下谢枫不为所动,依然跪在原地。    谢夫人直接踏步离开大堂,“你想跪,就跪到你想明白为止。”    谢府一时为止震动。    小玉姐早从谢夫人那,一路小跑赶到叶秋花处,寻摸法子,“怎么办呐,这公子与夫人一个犟脾气,这要谁赌气伤到身子,我们这些人是看着心疼。”见叶秋花还在思索,未搭话,又推着叶秋花摇晃,“你是我们中最聪慧的,又跟公子走的近,定是有许多主意的。”    叶秋花自己也很惊异,先前谢枫与他私底下结契约时,不是按这个路数走的,怎么她才脱籍考过县试,他就这么早与夫人摊牌。    “我先去探探口风吧。”叶秋花敛敛神色,收整妆容,向大堂走去。    此时的大堂,刚被谢夫人下令,闲杂人等不可入内,谢公子需静思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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