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儿眼见任紫晕倒,顿时也吓坏了,可是眼见任紫被卫政扶住,便赶紧上前扶了任紫在一边坐下,然后道:“我家小姐定是急怒攻心,昨天她知道任家的事后,一晚都没怎么歇着,要是老爷没事了,小姐自然也就没什么事了。”  御医拿了些嗅盐给任紫,不大会儿,任紫方悠悠醒来,有些迷茫地看着扶住自己的欣儿,然后看向不远处正关切望着她的卫政,慢慢想起自己晕倒之前的事情来,默默无语。  因任紫大婚后并不曾露什么面,御医并不识得任紫的身份,但卫政乃是当朝国舅,他的姐姐又是今上的宠妃,见他派人来请自是不敢耽搁,当下细细替她把了一回脉,此际跟卫政交代说任紫并无大碍,又开了两剂宁神静气的方子,方才告辞而去。  “卫政,我爹的事没有弯转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见厅中只剩下卫政、自己和欣儿三人,任紫又开口问道,声音却不由得有些发颤。  卫政沉吟了一下,方说道:“任紫,你得答应我,平心静气不要过于激动,我才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在得到了任紫的保证之后,卫政方缓缓说出事情始末来,“说起来,就是癸未日(注:干支历法中的第二十天)那晚出的事,陛下去探望新近有孕的红贵人,而且在她的宫里留了晚膳,却不想晚膳用到一半,红贵人腹痛难忍,当即便宣了御医,只不曾想未等御医来到,红贵人便已然流产,落下一个已成形的男胎,陛下当即雷霆大怒,下令大理寺彻查,原本以为是膳食中有问题,却不想竟然出在任家上供的脂粉里,于是任家便被查抄,事情由来便是这样。”  “可是我爹他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来的,会不会是红贵人的脂粉里做了手脚?”任紫问道。  卫政缓缓摇了摇头,“事实上,当时查到任家上供的脂粉中有红花,陛下也曾怀疑过,可一连调了几个宫里用的任家上供的脂粉来,全都无一例外地出现了红花。”  “那中间会不会有偷龙转凤的手段?会不会那些含了红花的脂粉是早就准备好对付我爹的呢?”  卫政又摇了摇头道:“当时有陛下最信任的王公公在一起,所以中间是不会出现纰漏的,可见这一批脂粉只怕是在入宫之时就有问题了。”  任紫只觉得心里一凉,有陛下亲眼所见,有他所信任的王公公陪同一起取脂粉,有御医的查验,更有大理寺的官员调查,任家之事只怕是已成铁案!“那任家是不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卫政沉吟了好一会儿方说道:“陛下已然金口玉言定了任家的罪,想要翻案只怕是难了。”  “那义王呢?我爹怎么说都是他的泰山大人,而他又是陛下宠爱的三皇子,有他为任家说情,陛下难道一点都不念亲情的吗?”任紫问道。  “义王?据我所知,当初义王的确在朝上说过,他说任家可能是冤枉的,求陛下明察秋毫,可是后来大理寺递上你爹的认罪书,陛下金口玉言定了斩刑之后,义王便没再多说什么了。”卫政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什么?”任紫听了这一席话,顿时心中方寸大乱,为什么?昨晚赵弘志不是答应自己会去说情的吗?为什么要骗自己?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为什么不肯救任家,救她爹爹?她只觉得心中最后一个希望的肥皂泡也这样无情地破裂了,是的,是的,她早该知道,她执意要嫁给义王,只会惹来他的怒火和无情,可是这些,都该她自己来承受才是,为什么要加诸到任家的头上?为什么要害到她爹爹斩首示众?  任紫只觉一股寒气直由脚心冲到了头顶,她一把抓住站在身边卫政的衣袖,“卫政,你能够想想办法救救我们任家吗?可以吗?我求求你,求求你,你可以救救我爹吗?我爹他一定是冤枉的。”  卫政皱了皱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可当他看着任紫那散乱又焦急的眼神时,终于下了决心道:“你等着,我现在马上进宫去见我姐姐,让她再去求求皇上。”  “谢谢你卫政。”任紫感动得眼泪都涌了出来,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太勉强他,可是她也没有办法,此时能够帮她也还愿意帮她的,或许也就只有他的。  卫政心中豪气顿生,“好,你等我,我很快回来,其实,我也相信你爹他是冤枉的。”  看着卫政匆匆远去的身影,任紫的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欣儿忙扶住她道:“小姐,你要撑住啊,卫少爷此去未必没有办法的,你想啊,他又是国舅,他的姐姐又是陛下的宠妃,要是找陛下求一求,说不定会有办法的。”  任紫点了点头,此际无法可想,唯有等待,只觉得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对赵弘志的一片痴心已然化成了灰。  欣儿担心地看着任紫,只觉得,如果当初小姐嫁的不是义王爷,而是眼前这位卫公子的话,说不定她会活得更开心些,但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卖的,眼前的一切已然如此,只能徒怨命运弄人。  不知不觉已是正午时分,任紫等着心烦,却见管家领了侍女进献午膳来,任紫实在是不想吃,便摇了摇头示意不需要,欣儿在一旁忙劝了,这才勉强用了几口。  却说卫政匆匆来到了柏香殿,柏妃见了他笑道:“怎么跑得气喘吁吁的,这么急有什么事?你呀,都进了御史台为官了,也不见有个做官的样子。”  卫政上前施了一个大礼道:“姐姐,我这次来,是想求你救救任家,你就帮帮忙吧。”  谁知道柏妃一听,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一般,“不成不成,别的事都好商量,就这个事不成,这件事呀,可不是你我能够掺合的,我劝你啊,就省了这个心吧。”身处宫中,柏妃自是四处都有耳目在,此际一听任家二字,便知道是关于红贵人滑胎一事的,这事牵连甚大,哪里好去随意掺合?  “姐姐,求求你了姐姐。”卫政上前扯了扯柏妃的衣袖,软语哀求道。  “你要姐姐救他,那你说说看,这个任家跟我们卫家非亲非故的,凭什么救他?”柏妃问道。  “他、他是任紫的爹,他们任家是无辜的,绝不会做出这种谋害皇嗣的事情的。”卫政说道。  “哦”,柏妃拉长了音,然后道:“原来是这样,又是想要讨你那小情人欢喜吧。”  “什么小情人小情人的,姐姐,你话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任紫她、她已经嫁进义王府,现在是义王妃了。”卫政悻悻地说道。  “这不结了,她既然已经嫁进义王府,她任家出了什么事自然有义王出面,你现在来当这个出头鸟,算什么?我的弟弟,才不要给人当枪使呢。”柏妃道。  “姐姐,这不是义王不肯出头嘛,任紫无依无靠的,多可怜,姐姐,你帮我这个忙吧,我记你一辈子的好。”卫政道。  柏妃没好气地说道:“那你这么说,就是我如果不帮这个忙,你就记我一辈子的坏罗。”  “姐姐,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柏妃也拿他没辙,拿了一双凤眼横了他一眼,遂对自己的心腹珏儿说道:“去,瞧瞧皇上在哪儿?”  珏儿应声而去,卫政知她是肯帮忙的了,高兴得直搓手,柏妃没好气地说道:“哎呀,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又傻又痴情的弟弟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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