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萝厌恶的皱起眉头,“小姐,这黄色的衣服真丑,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黄色的,怎么选这么一件,和...鹅屎似的。”    明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不伦不类的,口上确非要和莳萝分个高下,“什么鹅屎?这颜色有了正名,不过也算是谐音,便是鹅黄色,反正都和鹅有关。”    莳萝讪讪的,自动换了话题,“这大...也太不会选日子了,小姐看,这天都阴了,有时节虽然是初春,可大多数花都只是花骨朵,有什么可观赏的。”    明檀闻言只是笑笑,随是初春,可是明爰院子里的望春花早已开了,这是这棵树第一次开花,自然没有人知道,如果没有前世刘馋岩和明惠在这棵树下定情,可能她也早已忘了。    昨夜杨嬷嬷送来的纸条上说今日会有两位外客来见,明檀猜测其中一人必定是上一世被明爰拒绝过的吴家公子。至于另一位,她不希望是刘馋岩,可是思来想去,只觉得可能是刘馋岩。所以便选了这一件刘馋岩最讨厌的颜色,如果只是为了报复刘馋岩,未免过于幼稚,说明她还放不下。    如果非要说选择的原因,便是没有原因,就是看它顺眼,就是想穿罢了。    不过不想见刘馋岩是真,故又看了会子书,翻出一首词来,出自《稼轩长短句》,誊写一番。前世一生都被困在刘府,不只是向往自由,更希望可以成为男子,纵横驰骋,建功立业,在战场挥洒一生,可是骨感的现实只剩下打击,后觉得她这“壮志未酬”和辛弃疾很像,便开始大量阅读辛弃疾的词,狗甚至到了走火入魔饿程度。  “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白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问何物、能令公喜?  ……  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莳萝的声音适时干扰,“小姐,再不走真该晚了啊!”    明檀听见内心有个挣扎的声音,恰到好处的表达着所谓的真我,“马上就要惹入纷争,就不能让我再遗世独立会吗?毕竟我要即将为生存而斗,请听好,是生存,还不是生活!”    明惠由远处一走近便几乎贴到明爰身侧,颇有些大惊小怪,“大姐姐,你这粉色真嫩啊,尤其适合你这肤色,反倒不是衣服趁人,而是衣服架子撑起了衣服!我平日最讨厌粉色,娘亲说我幼稚,穿粉色尤其是!”    明爰听闻绽开了平日那股温和,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蕴,回道,“慧儿穿这身大红色,反倒极像一团火,不过可不是随便的火啊,反倒像是...”    明郡一心在搜寻着明檀,此刻也被吊起兴趣,拿着视线看着明爰。明爰一看小姐丫头们一股脑看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是不想输给明惠的口才随口胡说,本来是没边没沿的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活像新娘子的嫁衣!像是要彻底燃烧一会似的。”    两句话说的众女子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一味地沉浸在想象成亲盛况的幻想里。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明爰,并不是不对成亲抱有幻想,不过现在一想到成亲便和一个人的身影分不开,可是这人并不是她心中所向,故多忧愁,心里这么想着,忽抬起头来,那吴家少爷却正好在不远处正往这来,看到吴家少爷正看着自己,立即低下头,遮不住的苍白脸色和不情不愿。    明惠感觉出明爰的异样,也顺着来人方向看去,吴家少爷身旁却还有一人,定眼一眼,确是朝思暮想却无缘的他!刘馋岩无意往女子堆里看去,无意中一眼,恰巧和明惠对上眼,电光火石间的一撇好像已经改变了什么,明惠立即低下头,可是又不舍得不去看他,再次抬头时最先看到的人却不是刘馋岩,反而是明檀。    明檀的衣服颜色过于扎眼,这黄色,反倒才是火燃烧道极尽时的芳华吧!    最近流言好像瘟疫的席卷全府,几乎每个人都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众人即小姐丫头们——虽没有在嘴上甚至嘴型上说出表现出任何有关“丑女”“毁容”的字眼,每个人脸上却像被刀子刻上这几个字一般清楚。    虽没有在明面上有任何讨论,在心里,却像有几千只大肥鸭子呱唧呱唧声音一个比一个刺耳,某些正细想考虑着好措辞的盖过了正在说话的,最高生命的想发出更高的呐喊般,你动手我动脚我扯头发你咆哮。虽仍是花容月貌,却像变形的牛皮面具。    只是女子们永远想不到,在男子面前保持永久的花容月貌,却比不上一次不经意流露的丑态,即使那丑态只有不到一秒,甚至零点零几秒,却也会被记住,就像此刻——丑态的极限爆发是和越发走近的明檀互相“看见”。    明檀在众人注目礼下往前走着,虽想到额头重见天日势必会震慑这悠悠之口,却也未想别人的目光黏在身上便再也下不来了。    心里只想这流言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塑造成妖魔鬼怪了,还是赖始作俑者,对比越大,反差便越大,那些旁观者别掉出眼珠来就好啦。有小虫从她身侧飞过,不过并未停身上做短暂休息,明檀心里想还好还好,都怪自己任性,非要选这颜色,一会不只要小心人,还要小心虫子。    “小姐,你看!”莳萝指的方向大夫人在前,二夫人却也恢复的极好,和三夫人聊着天,跟在大夫人后头。不知怎的,三人脸色都有些灰落落的。    明檀心里惬意,这些人自以为做了周全准备,却也是在自己已被毁容前提下,连前提都摸不准就胡乱筹谋。这一仗因为对手轻敌,自己一下子便赢了,而且赢得毫无压力。接下来无论她们如何改变计划,自己必须把主动权握在手里,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    正好明檀走到跟前,先见过三位夫人,又分别和明爰明郡打招呼,明郡轻哼一声,适逢掩盖了明惠打量明檀额头的刻意。    二夫人作为主办人,她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互相打量,介绍起两位男客,“这位是吴公子,瓷商吴家便是。”吴家少爷长相也算是仪表堂堂,不过有个致命缺陷——胖的明显,前世正因这点被明爰嫌弃。    至于这世...明檀趁着众人朝吴公子看去时视线无意扫过明爰,她自以为隐藏极好的不以为然便是温和的左嘴角上扬的笑。如果明爰嫁给吴公子反倒是糟蹋了人家,不是吴公子后来如何为官为万民敬仰,也不是青史留名,反倒是在其父身亡后某年瘟疫妻子孩子全病逝了,剩他一人,他把全部家产都变卖后上交国库后归隐山林了。也算是一传奇。    明檀收回看明爰的视线时,正好掠过某处的刘馋岩,她把心里深深的厌恶和憎恨咽下,该对视便对视,十足一陌生人。    轮到介绍刘馋岩,众人的视线又落到他身上。明檀觉得就刘馋岩的外表来说,瘦长身形的翩翩公子模样,确实讨女子喜欢,前世的自己便是被这外表所骗,可能就像此时的明惠。刘馋岩毛病不多,不过两点却足以致命,一是耳根子软。二是男人的通病——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    明檀以为一会必定轮到女子们被称斤短两,正想着怎么含混过去时,园门开了。明檀不知为何没有介绍,转念一想,这吴公子对着大姐,这刘馋岩必定是对着自己,至于明郡未来的夫婿好像是军营中人,大多时间在边关,自然没有时间来延续这儿女情长。    至于明惠,她心思一直在刘馋岩身上,三夫人又一向惯着她,自然不会勉强自己女儿嫁给不喜欢的人。如果说今日这赏花不只是二夫人要“兴师问罪”的话,必定也是让自己在刘馋岩面前出尽洋相,为明惠做嫁衣。好吧,明檀想,其实就刘馋岩这渣男来说配明惠也是真合适,可是谁让这明惠暴露的明显,非要让你得不到!    虽做好准备会看到望春花,可是一开门豁然看到,却还是惊艳到了记忆。明檀前世只记得刘馋岩明惠因望花定情便讨厌起这花来,如此看来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男的已经错过多少与美好接触的机会了。    如果说上天让自己重生是为了复仇,可能在这之下也是为了让自己还能发现些美好,算是弥补错误。趁着大家都被望春花吸引去视线的时候,明檀手指挽过脖颈处的发丝,莳萝原本便在后头没有走到众人视线里,此刻离开也不会被其他人注意。    虽说还有一人是被人却不是被花吸引去精力,不过她在乎的却不是莳萝饿离开,而是——别人的未婚夫。明惠在意的确是刘馋岩有未看到了明檀——幸好他没有朝她看一眼,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想法又变幻了几番,这明檀虽不是丑女,却也不足够精致,怎么能入—他—的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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