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

黎佑杨自己有一间小公寓，就在公司的旁边，跟公司属于同一个物业管辖范围。　　　　昨晚，小星星就是在这栋公寓楼下，坐了整整一夜。　　　　上午巡逻的保安看见在小区里逗留了一整夜的梁星河，心中起疑，想上前问问情况，可谁料到这孩子只是说了句找1402的黎佑杨，就晕倒了。　　　　黎佑杨赶到小区里的社区医院的时候，彻底的震惊了。　　　　梁星河还穿着昨天搬家时看到他的那套衣服，灰头土脸的靠着病床输着液。　　　　低血糖，上呼吸道感染，高烧40度。黎佑杨怎么也没想到，仅隔一日，这个小家伙怎么会这般狼狈不堪。　　　　“怎么弄成这样？”佑杨哥哥眉头紧蹙，语气里却是心疼。　　　　小星星坐在输液床上没有说话，苍白的脸上露着惨淡的笑容。　　　　“嗯？”黎佑杨盯着少年的眼睛，像是要看穿这双漂亮的眼睛里藏着的心事。　　　　梁星河却别过脸去，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　　　　黎佑杨叹了一口气，一切了然。他上前揉了揉少年的头，这孩子脸上没什么血色，额头却还是烫的骇人。　　　　梁星河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树，缓缓地把头靠在了哥哥的身上。　　　　黎佑杨顺势向后倾了倾身子，让他靠得更舒服，然后伸手轻轻拍拍小星星的背，语气温柔地安慰他：“好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忽然把脸埋进了黎佑杨的衬衣里，眼泪无声地涌了出来。　　　　感觉到了胸腹处的温热，黎佑杨也不揭穿，只是揉了揉怀里这个毛茸茸的脑袋，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退热消炎的药很快就输完了，黎佑杨安静地陪着这只眼睛通红的“小动物”，没再追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星河很是安心地看着哥哥结了医药费，拿了药，然后带着自己回了他的公寓。　　　　刚刚在客厅里坐定，黎佑杨掏出手机，准备给梁侃打个电话。梁星河却忽然按住了他的手：“哥，我想在你这住两天。”　　　　“嗯，”黎佑杨拍拍小星星的肩，“那也要跟梁叔周姨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他们什么时候担心过我，”梁星河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他们可能恨不得我死吧。”　　　　“怎么会？”佑杨哥哥起身给小星星倒了杯水，“家人是最在乎你的。梁叔这几天一直忙着帮你找学校呢，周姨也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　　　　梁星河不出声了。　　　　“怎么了小星星？想跟我说点什么吗？”黎佑杨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不想上学了。”小星星的声音很轻。　　　　“不上学你想干什么？”黎佑杨倒是不惊讶，“是不喜欢梁叔给你找的新学校吗？还想回之前的学校？”　　　　少年摇了摇头，漂亮的双眸目光暗淡。　　　　“你这个年纪，不上学怎么行？”黎佑杨起身从冰箱里拿了面包和牛奶，放进了微波炉。“很多事情你现在看来挺难的，那是因为你还没尝试去做，等你真正的迈出第一步了，就会发现之前害怕的那些事，都是浮云。”　　　　“哥，我想一个人待着，行么？”梁星河不客气地打断了哥哥的苦口婆心，脸上有些不耐烦。　　　　“好。”黎佑杨识趣的不再继续，而是把热好的面包牛奶放在了桌上：“你先吃点东西，再洗个澡睡一觉，醒了把药吃了。”　　　　“嗯。”小星星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黎佑杨也不计较，而是把电话推到了少年的面前：“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梁星河有点不情愿地轻摇了下头。　　　　“快点，”黎佑杨催促道，“别把家人当仇人。”　　　　看到了哥哥眼睛里的不容置喙，小星星咬了咬嘴唇，声音有些踟蹰：“我……不想回去。”　　　　黎佑杨却是笑了：“不是让你回去，哥哥这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但是，不让父母担心是前提。”　　　　“我觉得我好像从来就没有过父母。”　　　　小星星这样的一句话，让佑杨哥哥有点懵。他刚想说点什么，却看到了梁星河有点伤心的眼神，便不忍继续逼迫他，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需要哥哥帮你做点什么吗？”　　　　小星星盯着地面，声音有些嘶哑：“我想一个人待着，求你了……”　　　　黎佑杨神色忧虑地思考了片刻，然后轻轻吐出一个“好”字。　　　　他拿出手机，微信给梁星河转了五百块钱，然后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回公司了，有事给我打电话。饿了你就自己叫外卖，别忘了按时吃药。”　　　　黎佑杨从抽屉里拿出了家门的备用钥匙，“你不愿意回那边就住这儿吧，”他拉过少年的手，把钥匙放在他的掌心，缓缓地说：“哥哥这里，也是你家。”　　　　梁星河没有答话，只是仓皇地接过钥匙，便迅速转头起身走进卧室。只留给黎佑杨一个拒绝交流的背影。　　　　黎佑杨看着迅速关上的卧室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