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意外】

余青盯着电视屏幕里的女配角们，刹那间，脑中的念头似电光一闪，霍然有种惊悚的感觉。　　　　他不会是在吃醋吧？　　　　她转过脸去，肩头上是他毛茸茸的脑袋，那眉眼微垂，一排漆黑浓密的睫毛低覆着，更显得长，手上还在专注地摆弄魔方，或许只是凑巧，她暗暗地点头，正在这时，耳边忽然震起一阵“叮叮”的铃声。　　　　沙发旁的矮桌上,一只西洋旧式的座机，铃声还在不断地响着，她倾过身拿起听筒放到耳边，一边将电视静音，才开口道：“喂，您好？”　　　　“青青，是我。”　　　　那端熟稔温和的语气，余青一怔，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关机了，就放在卧室的抽屉里，便叫道：“爸爸？”　　　　四处明亮的灯光，无声无息地笼着偌大的客厅，渗出几分清冷，格子窗外则是浓深的夜色，恍如挥抹不开的墨漆一样，她坐在柔软的鹅绒沙发里，他静静地靠在她肩上，兀自玩着自己的，这样的静寂中，父亲再次开口说：“林淮当兵回来了，他刚刚来家里找我，要我带你去参加他的洗尘宴。”　　　　余青眼皮蓦地一跳：“林淮？”　　　　猝然听到这个名字，她眼里划过一丝意外，接着听见父亲低沉的叹息。　　　　“你知道的，他爷爷的身体近年很不好，这次总算把他给盼了回来，打算好好筹办个酒席，邻里街坊都要去，尤其是你，打小就爱跟在他孙子后头，他倒是没忘。” 　　　　头顶的光线越发强烈，一时仿佛是盛夏明媚的日头，高高挂在头顶上。　　　　蝉声喧嚣，交织着草坪里唧唧的虫鸣声，她站在小道上，两旁是参天高大的槐树，茂密的枝叶筛着细碎金亮的光晕斜照下来，粼粼的流淌在他眉间，那张黝黑痞气的脸，正朝她笑眯眯的，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 　　　　那曾是她最喜欢的人。　　　　但这份喜欢，在高一那年他转校之后，便逐渐消磨了，现在提起他，心里仅有一种猝不及防的惊讶。　　　　到了晚上七点，陆父陆母也没有回来，她只能关掉电视机，牵着陆璟琛回到卧室，收拾出睡衣，再去卫生间放热水。　　　　洗澡这方面上，他其实是完全能自理的，只是到了洗头发的环节，她嫌他洗的太慢。　　　　浴室里，滚滚的热蒸气冒了出来，外面的卧室都弥漫着细白朦胧的热气，轻袅着散开。　　　　天花板缀有一盏圆润的小灯，光是昏黄的，朦朦地照着他清俊的面容，半露出水面的身躯修长而清瘦，光滑的犹如白瓷，从体内散发出柔和的莹辉，而她坐在浴缸边缘，拿起洗发露的瓶子往手心挤了挤，再轻轻涂抹在他的发间。　　　　她的手指柔软极了，按压着他的头皮，携着一股股温流渗入毛孔里，舒张开酥麻的颤栗来。　　　　他禁不住颤了颤，从喉咙里溢出软软的喘息，接着整个脑袋都仰起来，依恋地枕在她两只手心中，还觉得不够，又伸出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满指滑腻，刹那像是得到糖的小孩子，眼里的神色分外满足。　　　　余青越洗下去，他脑袋便越发的沉，完全倚靠在她的手心里，怠懒的不肯动，她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手，低声道：“坐好。”　　　　他听了，好半会才不情愿地动了动，重新坐直起来。　　　　那软濡分明的睫毛往上一掀，两颊粉扑扑的，映衬出一双莹亮的黑眸，认真地凝注在她的脸上，有细密的水珠从脸侧滑落下去，勾出挺拔的鼻梁，浸着削薄的唇瓣泛出一层润透水泽。　　　　秀色可餐。　　　　她呼吸一窒，两颊顿时滚烫，明明看了很多次，可不知怎么的，胸腔里的一颗心依然忍不住急促地发跳，砰咚砰咚的响，引得浑身都火烧火燎的燥热，慌忙挪开视线。　　　　然而最后，又忍不住看向他湿漉漉的脸，眉眼深邃宁静，他本来是坐在浴缸里，这会见她盯着自己一眨也不眨，眼中的光彩霎那晶亮，透出欢喜来，双手便攀住浴缸边缘坐的更直，扬起脸去凑近她，连带着半截修美的腰身探出水面。　　　　虽然他总待在家，全身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那肌理细致深邃，浅浅地划过一片晶莹的水痕。　　　　无数的水珠向下滚落着。　　　　她的心剧烈地一抖，小脸爆红，直接起身拿洗漱架上的毛巾搁在浴缸台上，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脸，匆匆说：“剩下的你自己来吧。”　　　　话音一落，就忙不迭地逃出去。　　　　余青反手关门，身子顺势倚靠在门板上，简直如蒙大赦，所有的力气跟着一下子松懈开，软塌塌地直往下滑，两颊还热的厉害。　　　　她用手拍了拍脸，越想越觉得羞恼和困惑，自己的定力怎么变差了，心还在狂跳着，身后蓦地响起水流细细冲洗的哗啦声，落进她耳中却似触了电，她耳根一热，急忙小跑到落地窗前推开窗子，清凉的晚风扑来，这才平静了点，转眼就记起父亲电话里说的事情。　　　　作为陆璟琛的贴身保姆，她是没有假期的，只有过年时才能回家待个半天，现在父亲让她请假，她感觉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