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珐琅知道这少女是说了谎话，这桌子不过丈宽，又放着几条宽凳子，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完整的人。她分明是在他眼前使了障眼法，可惜法术稍有不足，才会有那一寸的红线不断出现在他眼前。长安城里有这样的女子，真真有趣。　　　　“李珐琅，你怎么搞的？亏你当年还吹自己是武状元，就凭你这身手，连个小姑娘都抓不住，还不如我手下的一个打更的。”司马善存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哪里来的冒冒失失的小姑娘，白白浪费了一杯美酒。”　　“司马，你还听过有关大妖的传闻吗，这大妖之前出过人命吗？”李珐琅想起少女的警告，对大妖的事情格外好奇。以刚才那舞者的剑术造诣，在大庭广众之下杀几个人也不是什么难题。　　“闹过，怎么没闹过？听说一年前有商队经过沙漠的时候，就遭遇大妖伏击，商队头领的头咬了下来，血肉模糊。”司马善存抖抖衣服，毫不在意的说。　　“那你们金吾卫就这样看他们这样进城，在坊间表演，你也不怕皇上查你个渎职之罪”李珐琅看着司马善存，笑着说。　　“你先别急，你看看那大妖和人长得是一模一样，恐怕所谓的传言也是这群波斯人编造出来的，为的就是招揽生意，也就骗骗那些没经历过世面的。”司马善存走到栏杆前，看着楼下的人群，不经意的说着。“这来客乡的掌柜黄岐山就是波斯人的幕后之人，你想他敢让人在他的客栈表演，自然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听说这黄岐山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术士。”　　“你听说过李淳风创立的‘鉴元司’吗？查妖兽异象，保国迮平安。而且太后当政以来，越来越热衷于这些宗教仪式和符咒，收留了一大批男女术士，重组‘鉴元司’。反而我们这些正统的金吾卫越来越不受重视。可是好笑的是，这术士越多，妖兽异象却是越来越猖獗了。”　　“司马，慎言。”李珐琅眉头紧皱，看了周围一眼，劝解着。如今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句多余的话不敢讲也不敢听。　　“抱歉，一时感慨忘了你的身份。其实你也不必太过紧张。虽然皇上和太后都未必喜欢你，但是面子上你毕竟是皇室子弟，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说远了，你看着人群中说不定就有‘鉴元司’看着呢？而且你以为我真是来喝花酒的，金吾卫也不是吃软饭的。”司马善存笑呵呵的拍着他的肩膀，打了个酒咯。　　李珐琅心里默默肺腑，就你这样才不让人放心。　　他看向楼下，果然从人群中看出几个身着便衣，举止规整的官人气质。不过鉴元司自李淳风去世之后就被没落了，没想到如今居然重组。也许刚才那个少女也是鉴元司的人吧？那为何她没有随众人一起行动。　　楼下的歌舞已散，丝竹声停，大妖也被簇拥着走向台后。到在那大妖的脖子后有一圈小小的符咒，散发着金色的隐隐的光华。想必这就是司马善存所说的禁制了！　　歌舞已散，司马善存和李珐琅便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一个预想不到的人。　　　　“贵客，招待不周，对不住，对不住。” 这个留着两撇络腮胡子的波斯商人走进来。这位波斯商人三年前到长安，短短时间内就兴建起了这座最大的歌舞坊“来客乡” ，可见其精明能干。　　为了入乡随俗，他还给自己起了一个特别接地气的名字“黄岐山”。　　黄岐山一脸笑嘻嘻的走进来，只在包厢里看了一眼，立刻走到司马善存和李珐琅的面前，笑嘻嘻的说：“司马兄观看的可尽兴，这位是？” 　　“奥，这我刚从岭南过来的朋友，带他来长安见见世面。”司马善存挪揄道。　　“司马兄说笑了，这位客官气质卓然，仪表不凡，想必是见过大世面的，来到小店是小店的荣幸，让小店蓬荜生辉。”黄岐山从身边的小厮手里端过来一蛊羹，“听说贵客从岭南而来，想必舟车劳顿。这是小人特地让人烹制的龙羹，能够延年益寿，给客人解解乏的。”　　李珐琅看了一眼羹：“龙羹？”　　黄岐山得意的说道：“别看着一杯小小的羹，这里面可是从雪山上捕捉的龙火蛇烹制而成，这种蛇常年生活在雪山，以雪莲为食，上百年才有这小小的一碗羹。”　　李珐琅接过来，闻了一下，“这里面是黄芪？”　　黄岐山啧啧称赞：“贵人好眼力，这龙羹的确是用黄芪泡着数月之久，才烹制的，用以压制龙火蛇的毒性。贵客，赶紧尝尝，这药羹要趁热喝才有效。”　　李珐琅端着药，就见到一个东倒西歪的人影从两人之间窜过。吴有才环抱着一个歌女，“借过借过。”　　他轻轻一歪，就与李珐琅撞了个满怀，药羹溅到了李珐琅的身上，稀稀拉拉的洒了两人一身。　　黄老板大呼：“哎呀，我的药羹！100两一碗呢！”　　吴有才却不在意的打哈哈：“哎呀，黄老板，不好意思，本人人小势微，不像司马大人，李兄能被人看到眼里。本想着在各位大人物畅谈药羹时偷偷溜走的，恰巧就将药羹碰倒了。你说这走廊这么狭窄，有人偏偏要站在这里喝羹，不小心碰到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不住，对不住。”　　司马善存上前，一把抓住吴有才的衣领：“你小子是故意的。这走廊明明宽的能跑马，你却偏偏走这边，不是故意的是怎样？”　　吴有才却毫不在意，“哎，这就不对了，司马兄，你看我也被药羹溅到了。要不这样，黄老板，药羹的100两你去我府上取。至于李兄身上的衣服，2两银子够了吧！”　　司马善存一拳打到吴有才的脸上，“你小子找死呢！”　　吴有才怒气冲冲，刚要反击却见李珐琅拔出剑，对着自己就是一击。吴有才感觉身上一凉，身上上好的蜀锦被剑撕碎，全身光裸的站在那里。　　李珐琅见吴有才光着身子瑟缩的样子，大笑说着：“听别人说上好的蜀锦由蚕丝所织，薄如蝉翼，轻轻一划就碎，刚刚见公子所穿着的正是蜀锦，忍不住用剑试了试，果然手工精湛，配的上公子翩翩风度。只不过一时过了火，这蜀绣的钱，黄老板，你看……”　　“我出，我出，二位的一切损失都我出。” 黄岐山见有一方让步，立刻吁了口气，这两边可都是得罪不起的，“对不住，两位，不，三位贵人，后房给安排了长安城最好的厢房和歌女，三位消消气，消消气。”　　“李珐琅，看不出来，你可真行，哈哈”司马善存挑衅道：“小子，你不是不服吗？来，和小爷过两招。”　　“司马，算了，不必和他一般见识。”李珐琅看到周围逐渐聚集的人群，担心这件事情早晚传到皇宫里去，拉着司马善存往外走。　　“你”吴有才刚想出拳，却想着自己光秃秃的身子，连忙捂住，又羞又恼。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拿衣服。吴公子，一会儿给你准备了上好的佳肴，这些女子你看中哪个，您吩咐”黄岐山连忙指挥着，把吴有才送走。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吴有才喊着，“谁要看那些女人，今天的大妖呢？叫她出来陪我” 　　“这，这妖物都是粗鄙之物，身上有邪气怕冲撞了各位贵人，不如还让歌女们陪客人玩玩”黄岐山说道。　　“谁要看那些庸脂俗粉，你们那个大妖明明就是个大美人，哪有什么邪气？”吴有才念叨。　　黄岐山看到吴有才暴怒的眼神，语气就缓慢下来：“女妖身上有晦气，怕惊扰了贵人，恐怕不便见客。”　　“走走走，在哪里都没有这里更让人晦气。”吴有才骂骂咧咧的就要离开。　　“你们，好好招待司马公子。”黄老板对着司马善存点头哈腰：“李公子，对不住，羹汤洒了，我再让下人们给熬完别的，虽然不若这龙羹名贵，也是能延年益体的。”　　“那倒不必，你给我们摆桌好酒菜，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厨师叫上，做几道拿手好菜，还有那些珍藏30年的好酒来上几坛，我和李兄好久不见，今晚不醉不归。”司马善存好心情被破坏掉，只想着喝酒解闷，“若真有那大妖也不比藏着掖着，让她出来见见我们，我看那大妖和莲香都有点像呢！”　　黄岐山头上发汗，早知道这些大人会对这大妖这么感兴趣，就不整这一出了，平白出了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