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不打算出岛了?”王衣玄在屋子里绕来绕去,把能翻的地方全部翻了个遍,阿雪和澹台亮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两个人便远远的坐到土丘堆上聊起天来,只剩慕容司陪他在屋内逗留。  “这屋子稍微收拾一下也能住。”  “怎么住?三个大男人挤一屋?”  “你要是想和阿雪一起,我也不介意把她提前许配给你。”  “别别别。”王衣玄连连摆手。“有这红娘的心思,你不如考虑撮合撮合那两个人。”他的下巴朝外头指了指,慕容司顺着看过去。  那两人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澹台亮低着头一直用手挠着自己的脑袋,而阿雪手里执着一朵小白花,同样不停的咬唇轻笑。  “你说他们在聊什么?”  “我哪知道?”王衣玄看着慕容司朝门口走了几步,便也跟着上前走到他的身旁,用自己的肩膀轻轻撞撞他。“这些事情你应该比较清楚吧,嗯?你以前和白姑娘在一起的时候,俩人都聊什么呢?”  “铺床。”慕容司白了他一眼,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折好的棉被,被子有些发霉的味道,他皱了皱眉,手一僵,又将那被子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现在出岛还来得及吗?”  “现在晒晒被子还来得及。”  夜里,澹台亮在小院里升了一堆火,阿雪细心的在屋子里替慕容司铺床,被子放的久了,确实是有什么重的发霉味道,虽说天气不算冷,可就他们家侯爷那身体,稍不留意就受了风寒去。  “衣玄哥哥,下午你和侯爷在屋子里聊什么呢?”  王衣玄路过房门,看见阿雪跪在里间打扫,他正打算离开便被阿雪唤住。  “没说什么,你呢,你和澹台下午在外头聊什么?”  “聊小时候的事情呢。”阿雪低下头害羞的笑了。“小的时候衣玄哥哥也在皇都,今天我们四个人再聚在一起,阿雪总觉得又回到了过去的日子。”  “是啊,不过应该是五个人才对,白姑娘虽然性子内向,不过因为侯爷的关系倒也和我们几个在一起厮混了不少日子。”  一提到白书桃,阿雪的脸色就变了变,连连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说出话来,王衣玄见她这副表情便已知聊到了一个她最不想聊起的人,阿雪对他的心意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刚刚的情况实在是有些,额,有些危险,一言不合就开始回忆杀,他实在是怕阿雪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这才故意用白书桃堵了她的嘴。  “这几日天气也不算太冷,你替侯爷铺好床榻后便早些回房歇息吧,别太累。”  他转身离开,朝慕容司与澹台亮围坐的火堆处走去。  “要是黑皮在就好了,把它往岛上一放,哪儿有情况他立马就能察觉到。”黑皮是慕容司府上养的一条大黑狗,性子凶残极了,只要看着是生面孔便扑上去就咬,拉都拉不住,慕容司本身也不太喜欢这些东西,不过见澹台喜爱这东西的紧,这才点头答应留下让他养。  “回头让人把黑皮牵过来闻闻。”慕容司轻轻点头,算是对澹台亮的说法表示认同,今日说的话虽然均是他与王衣玄的猜测,不过慕容司心里却对这份猜测深信不疑,他想一定是有人被杀死在剑仙岛上,不然那四个人,没有理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  “我明天便传信回去让人带黑皮过来。”澹台亮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当年黑皮也是挨了他不少揍,才养成了后来一见慕容司便立刻怂的没了狗样的习惯。“黑皮最近听话不少,不会再胡乱冲人嚷叫,侯爷,谢谢你。”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压得有些低。  “谢什么?”  “如果不是侯爷,黑皮早就没命了。”  “黑皮?是那条见人就咬的恶犬?”王衣玄坐到慕容司的身侧,饶有兴致的插了句话进来。“那狗可是吓得我小半年都不敢靠近昭襄侯府。”  “黑皮现在听话了许多,不再胡乱咬人了。”澹台亮急急的解释。  “它当然不会咬人了,你以为,你那恶犬若是真的伤了人,你们家侯爷还会留它?”  这。  以慕容司的性子自然是容不下的。  “啊。”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却听见阿雪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澹台亮第一个站起来朝她所在之处奔走而去,慕容司和王衣玄对视一眼,慢半拍的双双站起。  “阿雪,阿雪,你怎么了?”  澹台快步跑到阿雪身边,看见阿雪坐在地上,一只手指向远处,另一只手撑着地面以防止自己倒下去,他上前揽住她的肩膀,用力想要将她扶起。  “白骨,白骨。”  随后而来的王衣玄与慕容司听了这话,立即朝阿雪所指的方向前去。  “这尸体埋的这么浅?”  “是故意想要让人发现的吧。”慕容司也蹲下身去,他伸手探了探那土中露出的手指形状的白骨。“骨节很细,这应该是女子的尸身。”  王衣玄手指往上,像是算准了地方般的伸手拨了拨土,尸身确实埋的十分浅,他的手没动几下,土层里便显露出了一直珠花发簪的银首饰来。“如果没猜错,这里应该还有一个。”他的手指继续往右,然后停下,伸出手指拨土。  “南阳子和苏芊蔓?”  “确实是一男一女,女尸身上没有什么伤口,不过男尸身上的左胸肋骨几乎全部断裂。”王衣玄接过澹台亮送过来的蜡烛,朝那尸身靠近些,男尸左胸骨断裂的伤在那抹亮黄色的烛光之下看的更加清晰。  “澹台,照顾阿雪先休息。”慕容司回身吩咐澹台亮,阿雪那丫头打小胆子就小,刚刚看见这堆白骨估计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了。  “侯爷也早些休息。”  见澹台亮离开,王衣玄便将蜡烛立在地面上,他一挽衣袖便做出了一副准备刨出尸体的架势来。“侯爷不来帮忙?”  慕容司后退一步,伸手拍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    林初隐带着林书好出了药王谷,他将她背在身上,一路狂奔而出,要不要回无罪城?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七公子。”  林书好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林初隐这才想起背着她逃了一夜都未休息过,他停下了脚步,落在一颗大梧桐树下。  “书好。”  她嘴角的血迹都干了,一路侵染下来的腥红看起来也是刺目的紧,林初隐没发现她身上有伤,这血?到底是怎么来的?  “药王谷的人。”她躺在他的怀里,有些发抖的手指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襟。“药王谷的人,有逃出来了的吗?”  “书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林初隐心中一震,便伸手覆上她冰凉的手背。“他为什么这么做,你的心里没有答案吗?”  “我要去无罪城,我要见他。”  林书好挣扎着从他怀里站起,起身摇摇晃晃的走了没两步,又直直的摔倒在地面,不知是不是气急攻心的原因,她的嘴角又开始溢出血来。  “书好,你这是怎么了?”明明没有受伤,脉像也无丝毫异动,可这无故咯血是为什么?林初隐上前扶起她,将她的头放置在自己弓起的一边大腿之上。“你哪里受伤了吗?啊?我带你去看大夫。”  “我要去无罪城,带我去无罪城。”她抓着他的衣袖哀求,语气里满是急切,眼里甚至有泪,只不过固执的不肯落下来。“七公子,求求你,带我去无罪城,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  “你身体不舒服,我先带你去看大夫。”这话一出来林初隐便觉得自己愚蠢极了,她已是天下最好的大夫了,自己竟还要带着她去向别人求医。  “好好,看完大夫带我去无罪城就好。”  林初隐没想到她会如此应了,心中虽然有疑,不过还是带着她进了城求医,他们连续拜访了六家医馆,愣是没有一个人能把出些症状来,都只说“姑娘这病闻所未闻,不曾得见过。”林书好像是早就知道般的垂着眼眸,抬也不肯抬一下。  “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病吧。”  寻医寻到天色都暗了下来,路上几乎没了行人,林初隐背着林书好出了最后一间医馆,他慢步走在青石板的路上,感受着她如轻羽般的体重,还有微微跳动的心脉。  “我没病。”  “我曾经听说栎阳阎家有一种名为‘蚀骨兽’的蛊虫,若是养进人的身体里,便是以三十天为一周期在人体内活动,每次持续三天,蛊毒不间断发作,每次发作都如铁钉刺骨,万虫吞心般疼痛,中蛊时间越长蛊毒表现的症状便越明显,你如今已经到了咳血的地步,想必这蛊虫在身体里至少养了五年以上吧。”  “七公子还知道这些。”她趴在他的背上轻笑。  “五年前你们就已经在一起?”  “十年了。”  “那是他没有保护好你。”  “这件事情与他无关。”  林初隐闭了嘴,她偏过头去看那颗挂在天边的皎洁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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