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她进了屋,看见她已经坐到房梁上头,手中端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不知道在往下洒着什么,是好闻的香味,可慕容司还是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这味道你闻不惯?”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头问。  “没关系,姑娘随意便是。”  “上一次看你整夜翻来覆去都睡不太好,我才特地给你做的这个,这药粉有安神助眠的功效,还能顺带驱驱蚊虫。”见慕容司又打了两个喷嚏,林书好这才从房梁上跳下来,她捧过他的脸来左右仔细端详一番后,脸上的表情立即沉了下去,她慌忙将他房间的门窗悉数推开,挥动自己的衣袖,努力的想要将这药粉味道挥散开来。“你往里走,别闻这味道。”  慕容司心中有疑,可还是听了她的话后退两步,林书好在房内上蹿下跳,慕容司喷嚏还是一直不停的在打,直到他觉得身上有些发痒的时候,挽起袖子才看到自己的手臂上浮起密密麻麻的小血点来。  “姑娘。”他唤了她一声。  林书好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伸手抓起桌上的水壶将剩余的水全数泼在地上,她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来,慕容司就这样站着看她,然后逐渐感觉自己的呼吸也开始有些不顺畅起来。  “侯府东厢有一间药房。”见她迟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慕容司这才开口提了一句,他虽不通医术,可也多多少少猜到了自己应当是触到了什么不能触的东西,就好比天下之人,有人惜花爱花,而有的人却是不能碰花闻花一般。  “你要是不舒服你就先躺会儿,我马上回来。”听了这话她便立即起身朝东厢药房而去。  慕容司又低咳了两声,这才坐回床上去,他又伸手挽起袖子,见那一颗颗小血点越发的密集而来,不过好在颜色已不似刚才那般鲜艳了。  他等了很久,几乎快要睡着,  是府上嘈杂的人声又硬生生的将他从步入周公殿堂的脚给拉了回来,慕容司起身走到房门处,只见外墙之处一片汹涌而来的火光,浓烟弥漫。  “出什么事了?”  他喊住外头一个睡意惺忪,衣服系带慌慌张张的都还没系好的下人。  “回禀侯爷。”小厮见着他睡意立刻去了大半。“东厢侧的药房起火了。”  “什么?”  他正想动身跟着过去看看,就被那小厮伸手拦住。  “侯爷还是别去了,那边火势大着呢,府中大大小小的下人们全都起来救火了,您还是在此处等着为好,可千万别伤着自己了。”  说话间阿雪也就赶过来了,小厮见慕容司有阿雪照看着,自己便飞快的赶去火场一同救火去。  “这也太吓人了,还好有人发现了火情把大家都给叫醒,不然就这火势,一觉睡醒过来侯爷府都是一片灰烬了。”阿雪伸手扶着他朝里头走。  慕容司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那血点的痕迹又浅了些。  “只烧了东厢房?”  “是啊,不过也真是怪的很,那东厢药房一入了夜是连灯都不曾点上一盏的,您说这火是从哪儿来的?”  “可有伤亡?”  “还不曾听到说。”  “过去看看吧。”慕容司迈腿朝外走去。  “侯爷别去了,起火有什么可看的。”  可是她哪里能够拦得住慕容司,这火足足烧了一整夜,好在发现的早,控制火情的人手也是足够的多,这才能让东厢药房附近的其他建筑物免遭火情,火好不容易才扑灭了,可这东厢药房也被烧的只剩下一座框架,遍地都是累到瘫倒的下人们,个个脸上都是被浓烟熏的黑灰。  “启禀侯爷,没有人员伤亡。”澹台亮也是一样,一张脸被熏得漆黑一片,阿雪站在一旁看他这模样笑的不行,还不忘伸手用手绢替他擦拭。  “让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清理的事情明日再做。”  一声令下后,累瘫了的大伙们立刻纷纷拿着自己刚刚救火的水盆、水桶、水壶一齐离去,口中虽无怨言,可是一个二个也都累得够呛,听到无人员伤亡这句话时,慕容司的心安下来不少,他吩咐阿雪同澹台也早些回去休息,自己独自一人回了房去。  “真是不好意思,我本来拿了药之后看见有药罐子就想顺便替你把药给熬了的。”  难得还知道自己错了,慕容司望着躲在房梁上的林书好,竟是一点儿火气都上不来,他坐回椅子中,将自己的袖子轻微往上头拉了些才说。“看上去似乎自己已经好了。”  “这个病就是这样,不严重的过会儿自己就能好,但是严重的话可能就没命了。”  “你不下来吗?”  “我,我在面壁思过。”  “不用面壁思过了,下来算算账吧。”说完他便起身在书架之上取出笔墨纸砚来,在桌案处摊开。“东厢药房倒是也没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些珍贵的药材放置的比较多。”  “不会吧,我可是为了救你才这么做的。”  她从房梁上下来,慕容司还依稀能看见她脸颊上残留的未曾清洗干净的黑色痕迹。  “可是从事实上来讲,你并没有救到我。”他伸出自己的已经恢复干净的右手腕在她面前晃晃。“这是他自己好的。”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你之前还欠我两次医药费呢,还有这几日的药钱,药钱也没给我。”  “医药费是给过的,不过医仙姑娘自己不愿意要玉佩罢了。”慕容司笑着说话,可是手上记账的动作就压根儿没有想停下过。“至于这几日药费,我想药王谷应该是不会趁火打劫的吧,按市价来算十两银子应当足够了,姑娘可是烧了我一栋房子。”  “那我现在要玉佩了,你把玉佩还我。”林书好朝他伸出手来。  慕容司的笔停了一下,又立刻接话说。“那这样吧,我在账目里把玉佩的价值扣除掉便是,就当是姑娘把这部分钱给还了。”  “你怎么这样,我以后不来给你看病了。”  “那我把姑娘未来二十年的医药费也一并扣除了吧,按照每日一两银子计算如何?不满意吗?那五两好了,五两可是远远超出市价了,还是不满意?那十两吧,可是绝不能再高了。”  “你。”林书好伸手想抢,却被慕容司轻身躲开。“你写吧,我可不承认那房子是我烧的。”  “医仙姑娘承不承认都没关系,反正无罪城那么有钱,林殊寒应该不介意替你还这点银两的。”  “好端端的扯他做什么?”  “你很怕他。”慕容司抬头问。  “叫你少打听我的事情,否则。”她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做出一副恶意满满的面容来。“记你的账。”  也不知道算了多少东西出来,林书好看着慕容司写了满满当当的五页纸,她无聊的在屋内反复踱步,好不容易见他停了笔,这才凑上前来问。  “我还得赔你多少钱?”  “三十两。”  “多少?”  “三十两。”慕容司又重复了一遍。  “哈,不过三十两,本姑娘现在就还你。”林书好声音轻巧了许多,她从腰间掏出一锭黄金来丢到慕容司的桌子前,大手一挥。“剩下的不用找了。”  “姑娘留步。”  “干什么干什么,我们已经两清了。”  “姑娘大概是忘了,这二十年内你必须得每天都替我诊病才行,若是缺一天少一天,那我可是要扣钱的。”  林书好泄气的坐回桌子前,得,她还忘了这一茬。“那你能把刚刚剩的钱找零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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