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冬未寒，晴空万里的周末。　　　　亿程高档写字楼矗立于高楼鳞次栉比的市中心，由防爆玻璃构筑而成的大楼外墙体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与之相邻的亿程商业广场里人群熙熙攘攘，偌大的户外LED显示屏上正在播放广告，活泼跳跃的广告歌曲响彻商场上空。　　　　写字楼内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走廊尽头一扇棕红色的厚重木门被打开，一位身材高挑，穿着西装革履的男子从门后面走了出来。　　　　男子伸手扶了一下眼镜框，完美地遮挡住了自己的脸，以免被走廊一角的监控器拍到。　　　　左耳中的隐形耳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对他说道：“K，左边走廊过来了一个人。”　　　　K脚步略微加快了几分，在快转入下一个走廊口时一个闪身走进了旁边的茶水间。　　　　下一秒，一名身着黑色工作服的女子从转角走出来，经过了茶水间门口。　　　　女子没走远两步，K从茶水间里闪身而出，经过走廊的转角顺手取下了放在盆景植物上的针孔录像机。　　　　他向前走了一段后，拐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内。　　　　耳机里的那个声音说道：“K，在他们系统跳出警示前，你最好快点离开那里。”　　　　K扯着嘴角淡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沿着楼梯朝下走，“我多装了一个东西进去，他们系统没那么快会发现。”　　　　“嗯……你听了下面这个消息，估计就不会有这个慢性子了。”说话的人明显卖了个关子。　　　　“？”　　　　“X线索37号出现了。”　　　　K眸光一闪，速声道：“你把位置发给我。”　　　　K快步往下走了几层楼后，推开侧门转弯走进了一个洗手间。　　　　洗手间内空无一人，最里面一个单间的门锁上挂着一个黄色的小牌子，牌子上写着：门锁故障。　　　　K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钥匙，打开门锁走了进去。　　　　不时，换装结束的K背着一个黑色的休闲包走了出来。　　　　原本一身的西装换成了一件宽松的黑色休闲外套，黑色修身长裤尽显一双笔直的长腿。　　　　K脸上的眼镜换成了一个黑色的口罩，之前隐藏在反光镜片下那一双清澈的眼显露出来，透着几分孤傲狡黠。　　　　他乘电梯下了楼，刷卡通过大堂的门禁顺利走了出去。　　　　耳机里的声音说道：“还好是艺人公司，不然你这个装扮肯定不行。”　　　　K站在大楼门口，对着远处天空上的一架微型无人机看了一眼：“我这个打扮看上去像哪位当红小生？”　　　　耳机里那人的语气透着些许无奈：“你还真有心情耍帅。”　　　　他不再言语，迈着逆天大长腿，步履带风地朝亿程商场的方向走去。　　　　商场里人山人海，K站在商场门口拿出背包里的帽子戴上，顺手压了压帽檐，目光扫过视线范围内的人群，用手压了一下左耳说：“周末就是麻烦，到处都是人。”　　　　“没办法，从这条线索从被挖出来到现在都三个多月了，今天真是运气好，刚好被附近的无人机拍到。”　　　　K叹息般地说：“偏选在这里，只能希望我运气好了。”　　　　耳机里的人没有回复他，他轻皱眉叹了口气，走进了商场。　　　　站上手扶电梯时，耳机里的人终于说话了：“观景咖啡厅在商场四楼左手边最角落的地方。”　　　　K到了四楼，沿着蜿蜒的走廊朝咖啡厅的方向走，目光机敏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待走到咖啡厅门口，K视线往里匆匆一扫，然后径直走到了吧台前。　　　　吧台里的服务生笑靥如花地问：“您好，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K微微象征性地扯低了一点脸上的口罩，一双明眸下露出一截白皙高挺的鼻梁。　　　　女服务生看得眼前一亮，笑得更殷勤了。　　　　K：“拿铁好了，多加一份糖。”　　　　“好。”女服务生操作着收银机，时不时稍带窃喜地偷瞄一眼K。　　　　K用现金买单后，站在吧台旁边的领取处等着，眼角的余光不时往靠窗的第三张桌子看去，一个有点谢顶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眼睛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　　　　接过吧台里递出来的饮料，K缓步走过去路过第三张桌子，在中年男人后面的一张桌子边坐下。　　　　K单手托着下巴，目光朝那人的笔记本电脑上瞟了一眼，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股市大盘。　　　　看来今天运气还是不错的。　　　　K将口罩取下显现出一张样貌清俊的脸，他喝了口咖啡，从背包里取出了笔记本电脑。　　　　电脑开机连上wifi，K点开桌面上的几个操作软件，手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敲击，黑色编译器里的代码成片闪现，不一会儿屏幕上跳出了一个灰色窗口，显示出几个类似ID的串码。　　　　K扫了一眼那几个串码，点击了其中一个。　　　　电脑显示屏上跳出加载图像，进度条走到百分之八十的时候，耳机里的声音说道：“亿程的网络防御系统启动了，他们正在忙着抓老鼠，后门开得很顺利……意外收获是居然连上了亿程商场的监控。”　　　　K耐心地等着进度条走完，合上电脑塞进包里，将包挂在肩上，重新戴上口罩从座位上站起身。　　　　一位穿黑色西装戴着副墨镜的冷面男人从咖啡厅外走了进来，正好和走出咖啡店的K擦身而过。　　　　K没有侧目，他却不免多看了K一眼，只看到帽子和口罩中间的那双眼睛。　　　　耳机的声音说道：“K，你在他们系统里放了什么？怎么他们发现了，还一动不动的？”　　　　K踩到手扶电梯的台阶上，随着电梯下行，轻声说：“在系统里放了只虫子，他们可能要先挠个痒，你记得把暗门埋好。另外这边已经将暗虫装进去了，你把定位后台开起来。”　　　　“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会表演一场失足倒咖啡。”　　　　K冷笑一了一下：“那家伙上网了，所以我没机会一展演技。” 　　　　耳机里的声音突然说道：“奇怪，商场门口的监控画面里，怎么一下多了好几个穿黑衣的？难道……你被谁发现了？”　　　　K听着眉心一蹙，稍想一下，“不可能是亿程的人……”　　　　话音未落，在咖啡厅门口擦身而过的男人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那个人……　　　　K一脸晦气地说：“……要死，撞见她的人了。”　　　　“不会是……”　　　　K有点烦地扯了一个干笑：“还能有哪个变态。”　　　　“……你把手机拿出来，我把监控画面调给你看。”　　　　K拿出手机点开软件，果然在显示出来的监控画面里看到几个行色异常的黑衣人。　　　　他未被口罩遮挡的眉眼中显出一抹不屑的笑意：“你说，怎么有钱人的手下都喜欢穿得这么正统，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似的。”　　　　“K，你还是想办法换装吧……”　　　　K淡定地说：“之前那套西装换下来就丢掉了。”　　　　“有钱……那我调监控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出去。”　　　　K：“别瞎浪费时间，我自己会想办法，你动作快点把亿程网控系统搞定就行了。”　　　　K下了手扶电梯，随便走进商场三楼的一家服装店，在无视掉热情凑上来的店员后，随手在成排的衣服中挑了件外套和内搭的毛衣。　　　　买好单从服装店走出来时，K休闲的黑外套换成了淡灰色的呢子大衣，里搭的白色高领毛衣，愈发衬出他白皙的面容。　　　　耳机里的人通报情况，“网控系统搞定了，话说你怎么样了，还好吧？”　　　　K:“我买了套新衣服，穿回去给你看看。”　　　　“你说万一他们有你的照片……监控上看，每个商场出口都有人。”　　　　K语气不善地说:“你能不提高游戏难度吗？”　　　　耳机里那人的语气明显透着几分无奈：“不是我要提高的，我只是提醒。”　　　　K微沉着面色说：“他们不会把我正面照发出去的。”　　　　四楼的观景咖啡厅，服务生端着托盘，沿着弯曲的过道穿过靠窗的一排桌子，一直走到咖啡厅的角落。　　　　窗外的阳光透过整面玻璃墙照射进来，洒在棕色的桌面上，桌上的两杯饮料，一杯喝了一半，一杯一点都没有动。　　　　坐在桌边的女子年纪看上去约莫二十几岁，长长的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她白皙的面容上表情冷冽，“你的意思是要我承认那件事是我的失误吗？”　　　　对面身着黑色正装的中年男子憨厚地笑了笑，“你不能这么理解，这件事情你认个错，对大家都好。”　　　　女子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愤怒的情绪，她唇角扯出一丝冷笑，“我这里没有什么社会规则，只有我的原则。”　　　　语毕，女子拿着包起身，对面的中年男人有点着急地叫道：“程彩，你别意气用事。”　　　　“劳您费心了，反正我现在已经转了科室，而且在新科室过得很好！”她丢下这句话径直朝咖啡厅门口走去。　　　　程彩一路气结地走到观景电梯的电梯口，回忆最近发生的一切，觉得一口老血要吐出来了。　　　　电梯口还站着一位戴着墨镜，梳了一个油光水滑大背头的黑衣男人。　　　　除了那张脸看上去是三十岁左右比较年轻外，那人全身的装束打扮都十分像《世界奇妙物语》里那个讲故事的黑衣人。　　　　墨镜男一直在打电话，“对，穿了件黑色外套还背了个黑色的包，身高188左右，真的很像，我已经安排人把商场所有出口都封死了。”　　　　程彩有意无意地听着，用余光瞥了那人一眼。　　　　墨镜男：“无论如何？难道……打晕也行吗？”　　　　程彩听得大脑一麻，这……是在抓恐怖分子吗？难道这个人是防恐特警？　　　　墨镜男：“可是不打晕，我怕……”　　　　程彩听不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见墨镜男频频点头。　　　　“叮——”电梯门随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程彩走进电梯，墨镜男接着电话也走进了电梯。　　　　程彩刻意同那个墨镜男拉开一段距离站着，她面向透明玻璃墙面，看着商场的内景，商场内挂着各色的横幅彩带，估计是快圣诞节了，已经开始有些圣诞氛围的装饰。　　　　相隔一段距离的商场手扶电梯上，一位穿着浅灰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单肩挂着一个黑色的包正好从三楼下行。　　　　K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四下看着，从对面同时下行的透明电梯上划过，时间凝滞了一瞬，他眸光一怔，迅速又将目光划了回来，停滞在那个透明的玻璃电梯上。　　　　电梯里一位穿着姜黄色棉衣外套的长发女子面色平静，微微偏着头似在打量他。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同时下行，目光相对时，K的意识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从心跳到呼吸仿佛都被人给抽走了。　　　　程彩看着那个同自己对望的男子，心里不禁叹了一句：长得真帅呵。　　　　忽然旁边的墨镜男大叫道：“是他！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