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阿凉这个名字与她无关,阿凉的怯弱也与她无关。  十岁那年,在最绝望冰冷的时刻,阿凉遇见从月光里一步步走来的华岚,自此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他,稚嫩干净的喜欢,想要和他永远的在一起。  大秦冬至,寒风凛冽刺骨。  无数大秦士兵闯进她家,肆意的杀戮,撩掠的火焰燃烧了她的家园,到处回荡着族人痛苦的哭声和无助凄厉的哀求。  数百余族人的鲜血染红墙壁,未干的血液如同抹不去的诅咒,深深刻进她心里。  娘亲的鲜血染红她的衣袖,她害怕得缩在角落里,听着所有人痛苦绝望的哀叫。他们都在咒骂,咒骂出师不利惹恼秦始皇的爹爹,怨恨他给族人带来这杀身之祸。  “孩子,好好活着,找到你爹……”  阿凉不知道她爹是不是已经逃到燕国,她只是想对娘说:世界这么大,她这么渺小,要怎么找到他?满门抄斩,她又要怎么逃?  “娘,不若我们一起长眠于此,可好?”只要闭上双眼,她小小的世界里就不会再有恐慌和死亡。  “我不逃,娘你带我一起走可好?”她埋首在肮脏的鲜血之中,惊慌的守候着母亲的尸体。  大秦的士兵朝她挥动着冰冷的刀剑,她被剑折射出来的冷光刺痛了眼。  娘,你带我一起走可好?    冰冷的剑划破长空,朝她而来。  死亡如此渐进,她原本死寂的心又慢慢颤抖,就在阿凉以为自己就要离开人世,大秦士兵却无声息的倒在她脚边。  阿凉惊惧的抬头望去,皎洁的月光钳在少年身后,勾勒出少年如神祗般棱角分明的轮廓。  他踩踏着无尽鲜血而来,琉璃般的眸子如同暗夜里的明月,俊美的容颜如画,脸上挂着温暖的微笑,眉眼像九天之上的月牙,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也许惊恐太甚,也或许是被少年惊艳,阿凉竟忘了反应,呆滞的看着迅捷而来的剑。  华岚朝她伸出干净的手,问她:“害怕吗?”  害怕吗?  在无数个无人的夜里,阿凉总为这句话潸然泪下。  在她最绝望的时刻,华岚温和的笑容在她黑暗的心底洒下一缕阳光,从此蓦然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华岚就成了阿凉的魔,不可浅搁,亦不可遗忘。  “我是阴阳家的祭祀华岚,你可愿跟我到阴阳家?”  “我可以吗?”阿凉颤抖着稚嫩的手,小心翼翼的拉住他干净的衣袍。  “阴阳家会保护你,忘了过去吧,从此你的名字就叫阿凉,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不再是将军之女。”华岚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一双深色的眸子如粼粼春水,安静又温柔。  “那你会和我一起吗?”  “如果你听话的话,东皇阁下同意你留下,也许你会和我在一起,也许不会,跟我走吧,他已经等你很久了。”  华岚是高高在上的祭祀大人,阿凉是他身边小小的弟子。  努力成为他的手下是阿凉的信念,所以她逼自己成为一把染血利剑,成为他的剑。  其实阿凉不喜欢杀人,不喜欢鲜血,阿凉喜欢干净,喜欢快乐。  “阿凉,你没必要如此。”  “没关系,你是信仰啊,所以放弃一些东西不难接受。”阿凉望着永夜的天空,嘴角绽开一抹灿烂的微笑。  “……”华岚忽的沉默。  大概也是因为女孩永不气馁的努力,他开始接受阿凉的存在。  她依稀记得,那天罗生堂前,她蹲在黑暗的角落里,因为没有通过少祭司的考核伤心的哭泣。  他走到她面前,红衣妖艳,宛若初日朝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轻轻挑眉微笑,“你哭什么?”  阿凉没有抬头,抱着自己的手臂继续抽噎,“你也在嘲笑我不如其他人吗?可是我真的努力了很久。”  “星魂那家伙是阴阳家百年难遇的天才,你败给他很正常。”华岚叹息,他摸摸阿凉的头,“东皇阁下可不会屈才,让他成为我的手下,这场比试没有结果,我相信你能成功的,我会教你。”  “为什么?”阿凉抬头望着华岚,一望便是一生。他眼里的温柔太过美好,就像火光之于飞蛾,只需惊鸿一瞥足以让她刻骨难忘。  “因为你是阿凉啊……”华岚向她伸手。  阿凉迟疑的将冰冷的手放在他掌中,柔软的,温暖的感觉让她莫名的眷恋。  “我带你去大司命那里,她教弟子很有一套,在那里也许你会迅速成长起来。”  双手紧握的那一瞬间,阿凉心中不可抗拒的住下一个小小的人,一个指尖从不染尘埃的少年。  “阿凉,你不要害怕,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说什么永远在一起都是骗人的!  他死了!  他带她到阴阳家,却不负责任的撒手不管,怎么可以这样?!  阿凉哭累了,红肿着眼睛睡在冰凉的地上。  乐瑾把她放在床上,推门出去呼吸外面清冷的空气。  她家少祭司悲惨的爱情故事到此为止,她找冰魄花的事情还得继续,伽南睡得太久醒过来一定会生气,生气的伽南很难哄的。  不过,真的好想知道如果她死了,星魂少年伤心了怎么办?  等等!她管星魂伤心干什么?  不对!星魂会不会伤心还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乐瑾皱起眉,思考这个难解的问题。  不知道星魂会不会为她的死而难过,但是她想知道,想知道就一定会锲而不舍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去问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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