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晓涵的心高高悬起，不知是为他暴怒的语气，还是为乔珊珊和陈佳佳，她手脚冰凉，掌心微麻，台灯的暖光围绕着她的面庞　　周嘉靳自知自己太过冲动，焦躁的抓着头发，原地转了几圈，放缓了语气，“到底怎么了，晓涵”　　晓涵垂着头，委屈弥漫在心间，压得她快喘不上气来，她把心里的苦水一股脑的倾泻出来，如实的告诉了周嘉靳　　周嘉靳越听越恼火，忍不住飙了几句脏话出来，“乔珊珊有病吧”，他的肺都快气炸了，他和林霄前脚刚走，她就装不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怒火，“晓涵，听我说，你就去找你们班主任，说乔珊珊影响你学习了，她先摆你一道，我们也不能让她好过”　　晓涵头痛的歪倒在床上，乔珊珊主动去找了班主任，任她再好脾气，这时候也有些轻微的气恼，她和乔珊珊已没有了回转的余地，不是不难过，更多的，还是失望，她也是交托了自己全部的真心，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什么朋友。。。　　她垂下视线，突然觉得十分没意思，怨她？报复她？又有什么意义　　第二天，陈佳佳依旧没有来学校，班主任头疼的把乔珊珊和孙晓涵叫出了教室，如今班上的同学成了单数，注定有一个人没有同桌，乔珊珊沉默不语，晓涵瞥了她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幽幽的开口，“老师，我可以自己坐”　　　　乔珊珊搬去了陈佳佳的位置，也预示着，陈佳佳不会再回来了，这一讯号迅速被五班的学生接收，流言蜚语再次蔓延开来，不多久，整个年级都知道了这件事　　紧接着过了一周，升旗仪式上，陈佳佳退学的处分就被广播出来，教导主任义愤填膺的声音响彻操场，早恋，未婚先孕，流产，陈佳佳就如同一颗石子激起了千层浪，一中开始了谈恋爱的严打行动，校园情侣们幽会的地点都被安排了老师巡逻，甚至在餐厅，都不允许男女同学同桌吃饭，处分的黑板上陆续多了一对又一对学生的名字，一时间，学生们叫苦不迭　　因为周嘉靳的离校，晓涵反而安全的逃过了这一劫，她在电话里不无庆幸，周嘉靳小心翼翼的问她，联系上陈佳佳没有，晓涵沉默了，发去的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有关陈佳佳的流言也随着大家热情和好奇心的消磨逐渐沉寂下来　　周五晚上，晓涵刚出教室就被宋毅叫住　　“什么事？”　　宋毅抓了抓头发，看了看周围下课的学生，示意晓涵边走边说　　两个人顺着楼梯走，保持着一定距离　　“我联系不到陈佳佳，你和她关系好，你。。。”　　“我也联系不到她”，晓涵低着头，心里发堵　　“这样啊。。。”宋毅沮丧的停下脚步　　晓涵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向他，“宋毅”　　宋毅愣了下，“怎么？”　　“你知道陈佳佳家里的地址吗”，晓涵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无比冷静的上了几层楼梯，走到宋毅身边，“你今晚下了最后一节自习不是要把作业送到办公室”　　宋毅抬起头，眼神惊异，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晓涵想要说的话　　“班主任桌子的抽屉里，应该有咱们班同学信息的登记表，如果你不愿意，我帮你去送作业”　　“不，我去”，宋毅眼神坚定，“怎么能让你去，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再说，你现在不就要回家了”　　“我可以等到下一节自习。。。”　　“我去！”宋毅别扭的移开了视线，“我很担心她，让我为她尽点心吧”　　晓涵沉默了半晌，才回答道，“好，我等你消息，明天，一块去她家”　　晓涵走在校园里，胃里像塞了团棉花一样，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的心微微泛疼，为陈佳佳，也为宋毅，只是她知道感情的事向来不由人，宋毅再好，在陈佳佳心里，只怕也比不得成钧，成钧。。。他此时又在哪里，他知不知道，陈佳佳为他付出了怎样沉痛的代价　　“成哥，明天出来打牌啊”　　成钧嗤笑一身，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鞋尖捻过烟蒂，下了长梯，进了胡同，昏黄老旧的路灯在路面投下一片光影，遥遥的，他看到一个单薄的身影蹲在那里，他顿住脚步，看着她慢慢站起身，她的脸色惨白，衣衫单薄，身体有些微微地颤抖　　“成钧，我被赶出来了”　　　　晓涵收到了宋毅的短信，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门，和宋毅赶往陈佳佳家，冰冷的铁门，冒着寒气，宋毅被陈宅外观的豪华惊了下，愣愣的站在一旁，晓涵按了门铃，许久也没有动静，宋毅皱了眉头，“怎么回事，没人吗”　　“不急，再等等”，晓涵又按了几下，大门从内被推开，身子窈窕的女人披着毛领大衣，淡漠的走出来，“你们是谁？”　　晓涵认出了她，陈佳佳的妈妈，宋毅却抢先一步开口，“我们是陈佳佳的同学，请问陈佳佳是住在这里吗”　　女人没有吭声，回身进了屋，就要关门　　“阿姨，上次家长会我见过您，佳佳还好吗”，晓涵赶紧喊住她　　女人顿了下，抬头望了她一眼，“我没有陈佳佳这个女儿，你们要找就去别处找吧，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门被猛地关上，宋毅泄气的后退了几步，“现在怎么办，陈佳佳不会真的失踪了吧”　　晓涵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直直的坠入深渊，陈佳佳，真的没有任何消息了　　晓涵没了同桌，不适应了一段时间就乐得清静了，她没有放弃联系陈佳佳，陈佳佳却始终杳无音讯　　薛梅预产期临近，住了院，周嘉靳也越来越忙，常常十一二点钟才空下来，跑到卫生间躲着给她打电话，天气渐渐暖了起来，晓涵换下了厚厚的外套，春天就这样来了，周嘉靳不在她身边，一个新生命却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薛梅生下了一个女儿，晓涵午休的时候被小江接去了医院，她隔着玻璃看着她小小的窝在毯子上，皮肤泛着红色，皱皱巴巴的，还没睁开眼睛，手脚晃动着，晓涵心里涌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她张开手掌，覆在玻璃上，她可真小，还丑，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吗，她不自主的笑了笑，内心一片柔软　　一周后，薛梅出院回家，韩文生给远在法国的韩老爷子去了电话，让他帮孩子取名字，韩文生晚上回了家，到书房里拿起了许久没碰过的毛笔，在宣纸上写上了潇容二字，韩潇容，出生在冰雪消融之际，薛梅对此没有异议，韩俊在潇容出生那天也去了医院，嘟哝了句丑死了，却弯腰捏了捏她的手指，然后若无其事的出了病房，晓涵对他的别扭早就了然于心，朝薛梅挤了挤眼睛，偷笑，薛梅也笑了，给了晓涵一个嗔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