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

那或许是梦境。　　　　在德思礼家长期的压抑生活让他幻想出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奇幻世界。　　它向他发出了邀请，告知了他离奇的身世，有高大的混血巨人海格亲自来接他，还有人激动地和他握手。　　那个世界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欢迎他的到来，仿佛他仅仅只要存在，就是能够照耀世界的光。　　　　哈利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美妙的感觉，一夜之间，他就从寄宿在姨妈家的小可怜变成了被人需要、喜爱的救世主。　　　　他满怀着欣喜和期待，一直等到这一天，像是小心翼翼守护着泡沫的孩子。　　　　然后，现实让他珍惜的泡沫碎了。　　　　可如果一切都是梦境……　　海德薇又是哪里来的呢？　　　　“嗨。”　　那只手，便是那个时候突然拍向他身后的，把哈利吓了一大跳。　　　　他转过头来，映入眼中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黑发少女单手提着木质的行李箱站在他面前，白猫安静的趴在她肩头，乍一看宛如不合季节的围脖。　　　　“……阿尔忒弥斯？”黑发碧眸的少年不确定地喊出了这个名字，声音中却有一丝欣喜。　　　　阿尔忒弥斯点了点头，弯身从箱子里掏出了一个米黄色包装的盒子递给他，“我刚回英国，这个就当做伴手礼吧。日本的和果子，味道还不错，希望你喜欢。”　　　　“谢、谢谢。”哈利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看向那堵墙，犹豫了一下嘴唇微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嘈杂的响声几乎将他细小的声音全部吞没。　　　　阿尔忒弥斯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虽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联系起对方的身世，也敏锐地猜到了大概。　　因为从小就生长于麻瓜世界，所以他对魔法界一无所知，当然也不会知道……要怎么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黑发少女突然提高的声音盖住了哈利还没说完的话，他低下头，抿起唇掩饰自己刚才的犹豫不决。　　　　“不如一起去车站？”阿尔忒弥斯往前走出几步，转头朝他笑道：“穿过这堵墙就行了。”　　　　“……这、这堵墙？”　　　　“是啊。”她突然露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一手抱着狐狸一手提着箱子，猛地冲着墙撞了过去。　　“就像这样。”　　　　“哎——？”哈利震惊地站在原地，看着一个大活人从眼前倏地消失这样超过普通认知的现象在他内心掀起了轩然大波，他难以置信，甚至有些害怕，但想到墙的另一边可能通往的世界，又鼓起勇气撞了过去。　　　　“速度很快。”黑发少女站在站台前笑眯眯地夸奖道。　　　　红皮火车轰隆隆的声音和周围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传入耳中，不知为何，哈利突然松了一口气。　　　　阿尔忒弥斯看了一眼不自觉露出了一个羞涩中带着期待的笑容的少年，转头四处看了一番，“哈利，我看到德拉科了，一起过去吗？”　　　　“不、不用了。”说实话，上次和德拉科·马尔福聊天的感觉并不好，哈利再也不想体会那种一问三不知、只能不断说没有的窘迫情形了。　　　　“那么，我先过去了。”　　　　阿尔忒弥斯走向马尔福一家，挨个打了个招呼，淡金色发的少年似乎看到她以后又记起了之前的事，还鼓着脸气呼呼的，满脸都是等着人哄的样子。　　　　但是……阿尔忒弥斯不仅不想哄，还很搞事地想看他更加生气。　　　　“咦？”她走到旁边板着脸的淡金色发少年面前，伸出手比了比，“好像高了。”　　　　“哼。”德拉科轻哼一声拍开她的手，“有什么好得意的？！男生这个时间本来就长得比女生慢！”　　　　“哦——没关系。”阿尔忒弥斯的语气里充满了安抚的味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比我高的……只要你按时喝牛奶的话。”　　　　卢修斯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会两人的互动，语气有些沉重，“亲爱的，为什么德拉科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希望？”　　　　“那是因为你不懂女孩子，我的小龙那么优秀，阿尔忒弥斯一定早就喜欢了。”末了，纳西莎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她自己可能不知道。” 　　　　“……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会的那些教给他？”　　　　纳西莎定定地看了那两人好一会儿，叹了口气，表情也陡然沉重起来，“也许……要等到他们成年。”　　　　过了有一会，克拉布和高尔才姗姗来迟，拎着除了自己的行李之外属于德拉科的箱子，跟在后面一起上了火车。　　　　淡金色发的少年学着他的父亲，走得又慢又稳，搬着沉重行李的克拉布和高尔被他冷酷地落在了后面，他看上去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阿尔忒弥斯较量一番，在她面前扳回一局。　　　　这好胜心也太强了……心里这么感叹着，阿尔忒弥斯同样按在厢门上的手指却没有移动，双方对视了一眼，谁都不打算退让。　　　　德拉科抬着下巴清了清嗓子，“也许此时此刻，我该说美丽的小姐你先请？”　　　　“那正是我要说的。”阿尔忒弥斯微笑不变地移开手。　　　　非常清楚自己刚才说的话被拿来形容自己有多么不合适，德拉科的脸色难看起来，有意粗暴地推开厢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　　　　黑发少女还是笑嘻嘻的，丝毫没有被他的表现吓到，“等待着为你拉上厢门，亲爱的德拉科。”　　　　德拉科：“……”　　　　没过多久，厢门被轻轻推开了，达芙妮站在门前问道：“阿尔忒弥斯，谢谢你寄来的礼物。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厢门是个人随机选择的，也没有窗口能让外面的人看到里面坐了谁，所以如果不弄清楚就推开的话，有时候会弄得很尴尬。　　　　但是，金发少女在看清里面坐了他们以后，面上却没有任何惊讶之色……　　　　对方本来就是冲他们来的。　　　　“当然。”　　虽然得出了这个结论，阿尔忒弥斯却没有对达芙妮产生排斥，或是其他什么不悦的情绪。　　像这样的情况在他们这个圈子中才是正常的，表现得如同克拉布和高尔那样蠢笨，反而会让她觉得其中有异。　　　　而且就像达芙妮说的，在那次宴会结束后她们私下里还保持了联系，也有交换礼物，对于可爱又聪明的女孩子，阿尔忒弥斯一向是纵容的。　　　　德拉科对旁听两个女孩子亲密的交谈不感兴趣，他想到了之前在魔法袍店里遇到的哈利，拉开厢门招呼刚要坐下的克拉布和高尔跟他一起出去看看。　　　　“你不好奇马尔福要去哪里吗？”过了一会，达芙妮忽然问道。　　　　“那和我没什么关系吧？”阿尔忒弥斯撑着头看向车窗外，还有一部分学生刚刚赶过来，没有上车。　　　　“那么救世主呢？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说他就在车上。”　　　　“所以？我应该去找他要个签名拿来当护身符吗？别傻了，他跟我们一样还是个孩子。”　　　　无论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感兴趣，看上去尽管比马尔福友好很多，但也只浮于表面——达芙妮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嚓。”车厢的门蓦地被拉开，阿尔忒弥斯抬起头，有着栗棕色发的少年站在那，看过来的冰灰色的眼睛有些冷淡。　　“你是……小扎比尼先生？”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维派库拉小姐。”布雷斯·扎比尼勾起嘴角，看向车厢内唯一一个没有放有行李箱的位置，“这里有人吗？”　　　　阿尔忒弥斯摇了摇头。　　　　布雷斯在车厢里坐了下来，因为彼此都不是太过熟悉，达芙妮和阿尔忒弥斯的话题也停住了，狭小的空间里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　　　　外面似乎发生了什么，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原本安稳地睡在阿尔忒弥斯肩头的狐狸动了动，毛茸茸的大尾巴“啪”的一下打在了她腕上。　　　　这样突如其来的发展让她一下子愣在那里。　　　　“噗。”布雷斯笑出声来，“维派库拉小姐，这是你养的猫吗？”　　　　“是的。”听到自己的狐狸被别人看成是猫，阿尔忒弥斯面上非但没有不悦之色，反而勾起唇笑着给出了回答。　　　　“很有趣，它叫什么名字？”　　　　“福克斯一世。”　　　　“和维派库拉这个姓氏倒真是很般配。”布雷斯看着她怀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的猫咪说，“不过一世的话……”　　　　“哦，对。”阿尔忒弥斯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猫头鹰笼子。　　　　白色|的猫头鹰隔着笼子冲她瞪大了金眸，似乎对她的行为充满了不满。　　　　“抱歉，福克斯二世，之前一不小心忘记你了。”　　　　浑身雪白的猫头鹰一甩脑袋，一副暂时不打算理睬她的样子，伸出尖利的爪子抓了几下笼子。　　　　“噗。”这回笑出来的不止布雷斯一人了。　　　　“这实在太难得了。”达芙妮正了正神色，“马尔福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后悔刚才出去错过了你这难得一见的尴尬样子。”　　　　“我好像听到有人提到了我的名字？”德拉科站在外面，一边拉开厢门一边慢慢地说，身后是高壮的克拉布和高尔。　　“噢——我不得不说，救世主的眼光与脑子显然没和他的名气成正比，居然和韦斯莱家的穷鬼混在了一起！”　　　　“韦斯莱？”阿尔忒弥斯罕见的皱起了眉。　　倒不是和德拉科一样因为血统问题，只不过她以前有一次去马尔福庄园，正赶上亚瑟·韦斯莱去搜查，对方带着魔法部一群傲罗没有规矩的强硬样子，完全没给她留下好印象。　　　　布雷斯没有参与到三人的对话中，一方面是因为，这几人看起来都算熟悉而他显然不是，一方面则是，他想他那连谈都不愿谈及韦斯莱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而且……　　　　“尽管这样打断你们不太好。”他斜靠在座位上，对着看过来的几人敲了敲车窗。　　“霍格沃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