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同为皇子,哥哥们被擢升做弟弟的也要上门恭喜,只是孝郡王和仁郡王心中不舒服,仅让自己的王妃上门送礼。忠郡王远在边疆,他的王妃李氏也早就被送去边疆了,他们夫妻不在京里但是礼物却送了,是水泗亲手猎的一些皮子让手下的人快马加鞭送进了京。作为幺弟的水溶自然也得送礼,他特意挑了一套晋代留下的古籍和一些其他的礼物送去文亲王府,又挑了些精致但是并不贵重的礼物送去了廉亲王府。东西都是花富送去的,他本人并未登门,对外只说身体不好怕过了病气给兄嫂。 让他没想到的是,东西送去没两天他那个在外人嘴里不通事理的四哥居然登门造访,接到消息水溶也是一愣,只好整理好自己前往正堂与四哥相见。 北静王府的正堂叫谦意堂,水溶进去的时候水淳正端坐在那里喝茶,跟着他来的肃喜先看到水溶赶紧见礼,水溶示意他平身又抱拳道:“四哥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水淳把茶杯放下,水溶走到他身旁的椅子坐下道:“不过是胎里带的毛病。” 水淳一听叹口气道:“说起来我当时还与你母亲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我还曾写信给平西王请他劝说父皇不要一时意气!哎!” 听到他见过自己的生母水溶道:“我母亲,她什么样?” 水淳看着水溶渴望的眼神道:“你长得和她很像,只不过你的眼睛比她英气!” “是吗?我从没见过母亲,只是从外祖父的描述里知道她很直率,只为心中所想而活!”水溶觉得母亲很傻,作为白龙王的女儿嫁给谁不好为何要招惹那至尊之人?! 水淳又叹了口气道:“行了,你要记住你现在是静妃的儿子,是十二皇子,以前的事不要提了!更重要的是你的身份虽然知道的人不少,但是大家顾及父皇三缄其口,所以你本人也不要总提江湖出身的事,免得哪些人不尊重你!” “多谢四哥提点!”水溶明白:那些人之所以现在敬着自己、想拉拢自己,无非是想借助自己在父皇面前得脸,一旦他们拿到自己想要的,那么自己这个草莽出身的王爷随时可以弃之如敝履!这些事于他本没什么,但现在不得不顾及静妃! 水淳看他和自己的亲弟弟简直判若两样心中忍不住喜欢,他对着肃喜一抬手道:“那是老九给我送来的皮子,我让你嫂子挑了几块好的,你留着冬天做件袍子也是好的。” 肃喜将皮子递过来,一看都是上好的狐狸皮,水溶道:“四哥这么客气干什么!留着给嫂子和侄儿们做衣服吧!” 水淳摆摆手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本来早就该来谢谢你救了水炀,只是你也知道我最不擅长这些,倒是拖到今日才来送礼!”他说的时候面色有些尴尬,水溶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四哥送礼送的都这么别扭。水溶不知道要不是廉王妃逼着他来,他还磨叽着不肯上门! “哎!四哥这么客气,水炀也是我的侄儿,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水溶赶紧将话题拉回来,否则自己笑出声这个四哥更没面子。 “你心底善良拿水炀当侄子看,有人恨不得把他当绊脚石一脚踢开!”水淳知道水炀的事后表面上当什么都不计较,但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心里怎能不恨! 水溶知道他心里肯定不舒服,但是有些话自己不能说,他只好道:“四哥,以后要特别注意几个孩子的安全,还有嫂子,没事少出去!” “也只有如此了!”水淳叹口气,看水溶的脸色苍白他道:“行了,我不多打扰了,你好好休息!记住无论什么人请你能推就推,反正你身体不好大家都知道,不要跟他们纠缠。”他说完看水溶点点头也就放心了,水溶亲自送了他出府骑马走人才转身回了后堂。 进屋后水溶将自己嵌入黄花梨木的大椅子,花富端过下人送来的热羊乳递上前道:“小主子,怎么了?” 水溶捧着有些温度的杯子享受手心传来的温暖道:“富叔你听不出来四哥的意思?” 花富憨态可掬的一笑道:“四王爷暗示有人要请小主子赴宴,目的是能拉拢就拉拢,如果小主子不能为那些人所用…”说到这里他比了一个手刀,水溶点点头,四哥说的隐晦但是自己依旧马上听出了话音。 花富继续笑的跟弥勒佛一样道:“那也得看那些人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说完话的时候水溶的袖口里钻出了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那小蛇有一对红彤彤的眼睛,并不粗也就大手指头粗细,它游出水溶的袖子爬到水溶的肩膀,吐出一条黑紫色的舌信子,水溶用手指头戳戳它的小脑袋道:“神龙,现在还不需要你出场!”他说完一笑,转脸对花富道:“你让剑飞去查查吧!省的他天天坐在我房门口擦剑,怪瘆人的!”他说完花富也笑了,这个冷剑飞一天到晚冷个脸,对谁都没有笑模样,不是坐在廊子下擦剑就是抱着剑站在小主子窗外,难怪小主子说他瘆人! 从这天起除了进宫探望祺祥帝和静妃其它时间水溶就躲在府里,无论什么人上门或者送帖子一概回绝!于是开始有人状若无意的到祺祥帝面前说他:不随和,性情古怪! 知道这些流言蜚语水溶并不在乎,说实话他本来性情确实古怪,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无害罢了!这一个是因为他自小在蛇岛长大,这座岛上有很多人,这些人多是不容于天下诈死埋名的,好比妃锦瑟、席真和岛上的药王婆婆等人,也有自小被白龙王救助的孤儿长大后不愿意离开蛇岛,好比冷剑飞。后者还好,但是前者哪个不是怪癖多多,跟着这些人一起长大水溶的脾气要是好的了才怪!即便是表面脾气柔和内里也是一肚子坏水!另一个是因为自小他就从外祖父和药王婆婆等人嘴里听多了江湖人、江湖事,后来他稍微大点就跟着外祖父和席真等人四处走动,见多了欺凌弱小、贪官污吏和花言巧语,所以他年纪不大但是对于人心看的却非常透彻。 冷剑飞这几日昼伏夜出,等到他拿到一些证据的时候才回来见水溶,他走进水溶的书房就见水溶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站在书案后画画,冷剑飞不敢打扰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从他进来水溶就听到了,他画完手上几笔才道:“你说说你,不过十七但是却一脸的生硬,未老先衰!”冷剑飞可以说是跟水溶一起长大的,他是全家被杀后唯一一个幸存者,因为官府不作为他家的冤案一直没有查清,而他当年流落街头便是被出去玩的水溶捡回去的,所以对于水溶来说冷剑飞是个小哥哥,而对于冷剑飞来说水溶是他的恩人是他的主子! 冷剑飞听到水溶的调侃依旧无动于衷的冷着脸道:“我查到廉亲王府三世子是意妃着人动的手脚!” “哦?!”水溶微微一笑道:“如此沉不住气且还漏了马脚的事情也敢做!看来仁郡王离皇位又远了!” “因为被皇帝知道了?!”冷剑飞看着水溶道:“没有主子那孩子这会儿命都没了,皇帝到现在也并未发作!” 水溶涮涮毛笔道:“你不懂!真的发作了未必怎么样!因为水炀除了吓着了并未伤到那里!但是没发做可不代表皇帝没想法,那个想法就是:你,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仅凭这一条就够判死刑的了!” 冷剑飞“哦”了一下,才道:“这里的水可真深!” 水溶将笔挂回笔架,拿起自己的画道:“看看,画的怎么样?!” 冷剑飞一撇嘴道:“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不懂这些!”水溶歪着脑袋似乎一定要冷剑飞给他一个答案,冷剑飞无奈道:“我就看见一座山,也没什么好不好的!” “你的心思还真是直来直往!”席真摇着扇子从外面走进来道:“小主子画的明明是头饿狼!”他说完冷剑飞凑近了仔细看也没看出狼在哪里?! 水溶“噗嗤”一声乐了,他对冷剑飞道:“你看不出来是因为你心中没有饿狼!席先生看出饿狼是因为历尽沧桑,而我...”水溶顿了一下道:“本身就是那头饿狼!”冷剑飞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水溶又不解释,弄得冷剑飞心中道:都是那倒霉的太子非要绑了花富,要不我们也不用大老远的上这里来,还接触一些不知所谓的人。 席真接过水溶的画道:“小主子不是饿狼,而是那猎狼的人!” 水溶听完笑了,他道:“我没那么伟大,我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人和感兴趣的事着意!” “那我这里有个消息也许小主子更想知道。”席真放下画道:“韶华郡主的母亲和娘家近两年关系不好,听说前阵子因为她表弟抓周但是平西王妃送礼送的薄了被她舅母的娘家派人上门责难!” “啊?!”冷剑飞一皱眉道:“还有这样的事情,人家礼送的少了就上门去闹?!我记得今年七月里平西王府才满孝吧?!” “可不是吗?!”席真笑着道:“那也得看对方是什么人?!” “什么人这么嚣张?!人家家里守孝,你家孩子周岁而已按常理都不好特意知会人家,何况还索要礼品?!”冷剑飞直接鼻子里“哼”了一声。 “荣国公府!”席真摇摇头道:“郡主的舅妈姓贾。” “然后呢?!我不信穆霓裳会忍气吞声让人家欺负她的母亲!”水溶虽然只见过穆霓裳匆匆一面,但从她的眼睛里看的出她的脾气。 席真自己先笑出来了道:“据说韶华郡主把那上门的几个婆子拉到王府门外狠狠的打了一顿板子,还道:王府正在守孝,你们穿红着绿前来是对牺牲的平西王和数十万将士的亵渎!据说打完了她还让人将那些人以藐视朝廷功臣的名义送到安西府衙去了!” “哈哈哈!”水溶难得大笑,冷剑飞在旁边也绷不住冰块脸笑出声来道:“痛快!” “如果这天下的女人都如韶华郡主该有多好!”水溶笑完说了一句,结果席真面目扭曲道:“天下的女人都能枪挑敌军主帅,还能挽弓三百斤!小主子,你还让男人活吗?!”他说完三个男人相视大笑 ! 荣国府的人被穆霓裳送去安西府衙后,那位知府大人一直很感激穆霓裳给他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所以这二年对平西王府非常客气。他看到荣国府的那几个奴才也没客气,直接打好木笼囚车将那些人送到了京城,并让押解的解差在荣国府外喊道:“荣国府奴才穿红着绿强闯平西王府,无视死者英灵,判罚流放千里!”从安西到京城不多不少正好千里,所以这些人被送回京也就算完成了流放!可是被囚车押送进京,还在门外说了那些,荣国府的名声何在?!荣国公夫人史氏知道后气的七窍生烟,她不知道的是林氏写了一封信把林如海破口大骂了一顿,林如海这才知道前后两次媳妇做出来的事,难怪姐姐后来对自己的回信都是淡淡的!林如海知道后倒是没有把贾氏如何,只是从这日起没怎么进贾氏的房门,后来更加纳了两个年轻的姬妾,为此贾氏只能偷偷的抹眼泪。 五月里的万寿节是最被关注的事情,离着还有一两个月就开始准备,还有七八天的时候各路送圣寿礼的人也都进了京!水溶也给自己的老子准备了一件贺礼,等到万寿节当天他早早的换好银白蟒袍,带上素银冠越发趁的他面如冠玉!坐着八抬大轿水溶进了宫,今日皇上叫大起,只要是挂着官职的文官五品以上、武官四品以上全部要到太极殿跪班。 五更天不到众位大臣齐聚正阳门前等待时间,水溶走下轿的时候很多官员都往他身上看,这位王爷来历不明却深得皇帝喜欢,可是他平日深居简出不好接近,今日可是抱大腿的好机会!有些自来熟的官员上前给水溶行礼,水溶秉承着一向牲畜无害的笑容应对,直到一个官员自称:“荣国府一品将军贾赦见过王爷!” 水溶打量了一下眼前明显纵欲过度的脸,再想想那日从席真处听来的事情差点笑出声来,他一抿嘴道:“贾将军,久闻大名!” 贾赦看刚才那些官员都打个招呼水溶就没下文,自己这里本不抱希望,没想到,他赶紧道:“王爷居然听过下官的名字?!”说完脸上一片惊喜。 “可不?听说贵府敢去平西王府捣乱,胆子不小!”水溶一挑大拇指,旁边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偷着捂嘴。 听到这里贾赦尴尬不已道:“哎!也是母亲太看重小妹了!”他的神情里带着些没落,这让水溶一愣,难倒他不是个混不吝的纨绔子弟,听着倒还挺孝顺的。 “将军别怪小王多事,虽说无不是的父母,可是这里关乎着朝廷的体面和战死者的安宁,将军还是该劝劝才是!”水溶也是一时兴起多说了两句。 结果贾赦一副感激涕零道:“多谢王爷提点!是我太愚孝了!”他说完水溶倒是满意的点点头,又拍了拍贾赦的肩膀道:“将军既然袭爵就该挑起一家的荣辱,什么事该做?什么事能做?心里要有一杆秤!” 贾赦听到赶紧点头称是,心里暗道:这位王爷年纪恐怕比琏儿还要小些,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有真知灼见,自己是袭爵的人却不被母亲待见,偏安一隅不说,府里的事情也不能做主,可是万一府里有事却都要算在我的头上!以前光想着让母亲开心也就算了,现在看来要好好想想了!尤其是平西王府的事也让贾赦后怕,人家可是领着几十万大军呢!自家连个平日里能和上面说的上话的都没有!听说妹妹的日子也不好过,看来以后不能任由母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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