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所幸小邱只是摆着他惯常的一张臭脸，而没有从语言和行动上打击她和反对她。　　而且他的沉默，反倒让李离找到了一个借口。　　“果然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是稍显无聊，不如我们找小娜也一起吧？”　　“不要。”　　“没关系啦，小情侣嘛，吵吵架总是难免的，有我这个中间人帮你们调停——”　　“不要多事。”　　“这不叫多事啦！我是关心你们，想找机会——”　　就在这时，一辆电动车忽然从李离的背后窜了出来，幸亏小邱眼疾手快地把李离给扯开了。　　李离惊出一身冷汗，半晌后才猛拍着胸脯说，“好险！真是吓死我了——”　　话音刚落，小邱把她抱了过去。　　　　耳边忽然嗡嗡作响，李离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尽力拿手臂阻隔着自己和小邱的身体，但——　　她的心脏、还是噗嗵噗嗵地跳了起来……　　尽管一直以来、她都拿小邱像亲弟弟般看待，但或许是平常被他讨厌惯了，所以一下子与他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总觉得怪怪的，不过他应该只是想安慰她吧？因为她刚刚说自己被吓到了嘛——　　虽说小邱一向对她凶巴巴的，但他应该从来没有过坏心吧……　　好在小邱只抱了她一下下就放开了——应该是他也感觉到有些不自然吧——虽然有点尴尬，但李离还是想好好地谢谢他——　　“谢谢你哦，救了我一命！”李离嬉皮笑脸地说。　　结果一抬头，看见小邱、脸色铁青。　　我是又说错话得罪他了吗？李离在心里尖叫，随即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再也不随意开口了。　　“走我里面啦！白痴一样……”　　忽然，小邱一把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扯到了道路的内侧。　　虽然手臂被抓得好痛……　　——但这都只是这个小鬼特殊的关心人的方式哦！　　“你在那里嘟嘟哝哝些什么？”　　“没有啊！”李离赶紧笑着否认：“我只是想说，接下来我们再去哪里玩好呢？”　　“你自己看着办啦！”小邱拉长脸不耐烦地说。　　　　那天他们玩得很尽兴，一直到天黑了，才准备各自回家。　　“明天还想去哪里玩吗？”走到地铁口时，李离问。　　小邱冷冷地看着她：“你不累吗？”　　“不累啊！”李离依旧兴致勃勃地说：“我现在全身充满了干劲儿！你呢？心情有没有好一点了？”　　“我有说我心情不好吗？”小邱冷冷地顶过来。　　李离一口气被噎住，不由在心里狂吐槽：难道这还用得着说吗！明明那么爱小娜的人，却还死鸭子嘴硬怎么都不肯回头去找人家！　　小邱看了看她，忽然说：　　“如果你想哭的话，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一分钟。”　　“开什么玩笑啊！”李离夸张地挥着手笑起来：“我哪有想哭的样子吗？倒是你，憋了一天了，行不行啊？”　　正说着，从他们的后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巨响，两人同时转头望过去，发现是一名骑自行车的路人摔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哇哈哈哈，那个笨——”　　李离正笑到一半，张开的嘴巴忽然被小邱堵住了——　　李离满脸通红，虽然小邱很快就把他的嘴巴撤走了——实际上也只碰了一秒钟都不到——她的嘴唇仍在不停地颤抖着。　　看见她这副样子的小邱，一脸的心满意足，他挑了下眉毛、冷冷地丢下一句：　　“记得别坐过站了！白痴一样的女人……”说完，他就转过身管自己走了。　　李离一下子瘫软在地。　　虽然她很想痛骂小邱刚刚的恶劣行径，但她内心却十分清楚他那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把她惹哭真是太方便了——　　她想起多年前，小邱因为这句话而挨了大邱一耳光的事。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却直到现在，才稍微有些体会到这句话背后的心酸与无奈。　　那一瞬间，她感到一阵苍凉，同时又豁然开朗。　　　　李离走进菜市场。　　今天的蔬菜们依旧都很新鲜呐！李离像条活泼的鱼，开始在一个接一个的菜摊间流连起来……　　　　和小邱出游后的第三天，李离向小邱提交了一份有关重建插画工作室的企划书。　　她详细讲解了她的提议与设计，并针对某些细节做出精确到位的描述。　　小邱一副头痛的样子揉着眉心说：“你想当我的经纪人？”　　“没错！我将负责你所有的对外业务的联系，日常杂务也由我来，这样可以省钱，如果以后业务增多，我们就再另外聘请两位专业的助手。”　　小邱轻轻放下了企划书。　　李离问：“怎么？有什么问题？”　　小邱淡淡地说：“我可没办法像我哥那样给你开很高的工资——”　　李离沉默地低下头。　　小邱略有不忍，“李离，我并不是想——”　　“我不是为钱而来的……小邱，这你应该清楚……”　　小邱沉默。　　　　那之后，李离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她把画室重新整修了一番——当然能自己动手的就没有花钱去请人——并积极开展联系接画的工作，虽然一开始单子接得并不多，但随着小邱的状态逐步回归，他们的工作量也很快就加大了——最后他们如愿以偿地聘请了两位刚从学校毕业的专业画手做助手。　　一切步上正轨。　　直到那天——　　李离和小邱一起走在去往美术用品市场的路上时，看到了小娜、以及小娜身边的、正被她挽着胳膊一起走着的男人。　　小娜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笑容。　　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竟然是——　　赵辛。　　　　“你俩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表哥你不是说你一直在国外吗？”　　李离在找了个借口把小邱硬塞进旁边的书店里后，气呼呼地冲到小娜和赵辛面前质问他俩。　　小娜脸色苍白，无力地对李离说：“李离，我不是故意想瞒你……”　　李离失望地看着她，“你到底还是跟我表哥在一起了……”　　赵辛正色地问：“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李离哼了一声道：“你有资格质问我吗？大骗子！我想，你到底还跟我说过多少的谎话呢？！”　　赵辛道：“你这么生气做什么？难道我不能跟小娜在一起吗？”　　“小娜是小邱的女朋友！你说你能不能跟她在一起？！”　　小娜哭了起来，但她的哭声只会让李离更加心烦意乱——　　她当初为什么要相信小娜？为什么要把她介绍给小邱？为什么还不断想促成他们、不断弥补他俩之间的裂痕？难道仅仅是因为小邱深爱着小娜、因为他离不开小娜吗？　　李离失望至极，最后抛下一句：“你俩真要在一起，没人可以阻止，我只想请你们尽量低调，别再到街上乱晃，我不想有任何机会让小邱看到你们走在一起！！！”　　“李离——”　　“别拉住我！以后，咱俩不再是朋友！”李离甩开小娜的掌握，一转身，看到小邱已站在了大家的面前。　　　　“小邱……”李离望着小邱，心里七上八下。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小邱可千万别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来——　　尽管他真要动手打架的话，她一定会出手帮忙的，不过，他要打的对象是表哥哎，那她——　　就在李离正这么胡思乱想间，小邱轻轻说了一声：“我们该走了，李离。”　　李离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好，我们走。”　　她走到小邱面前，小邱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发，“有根羽毛……”　　“真的吗？哪来的？”　　“谁知道，是不是刚刚我们路过的地方有个老伯在卖鸽子？”　　“好像是哦……”　　“你这个笨蛋。”　　“什么啊，不许叫我笨蛋啊，我年纪比你大，你应该叫我一声姐……”　　站在他们身后的小娜，一脸苍白地倒进了赵辛的怀里。　　　　晚上，收工后，小邱走到李离身边说：“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了，我自己就——”　　“我刚好想散散步。”　　李离只好呆呆地说：“那好，我去拿包。”　　两人静静地走在通向公交站的小路上，路灯光朦朦胧胧地照射着他们。　　小邱隐隐地咳嗽了几声后默默开口：　　“以后别再那样为我出头了。”　　“什么？”　　“不关小娜的事，她没做错什么。”　　“可是！她背叛你哎！”李离握起拳头义愤填膺地说。　　“你表哥人怎么样？”　　李离泄下气：“怎么讲，如果抛开他挖你墙角的话——”　　“小娜很喜欢他的样子。我想小娜应该不会看走眼吧？”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唔……应该是很久以前……我在小娜的手机里看到过他的照片……”　　“那你怎么都没跟我讲！”　　“你那时候不是正忙着谈恋爱吗？”　　说着，小邱轻轻地笑了起来。　　李离默默地停住了脚步，她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小邱，还是她所认识的小邱吗？他是真的已经接受了小娜不再爱他的事实了吗？他的笑容，看上去那样的美好，却又苍白脆弱得让人心疼。　　然而小邱还是对她说：“我没事了，真的，而且我最近又开始对我的画充满信心了，接下来，我想除了插画，再画点别的。”　　“别的？是什么？”李离被勾起了兴趣。　　小邱笑而不语。　　“快走啦，别错过末班车了，白痴一样的女人！”　　　　李离买了满满一篮子的菜，有鱼有虾，有肉有瓜，最近小邱的工作量加大了，可得好好为他补充营养！　　李离欢欢喜喜地走出菜场，手机响起来，她把菜篮子换到左手，再用右手接起电话：　　“喂——”　　接下来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让李离手上的菜篮子一下子掉落在地，花菜和萝卜滚了出来，鱼从塑料袋里滑了出来，鱼在地上垂死挣扎着，身上带血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