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桌上觥筹交错，洋溢着欢乐的的味道，两家已是相交多年，桌上更像是一家人在庆祝，虽然洛父和安父都在不停的和谢世峰说话，但他仍感觉自己无法容入这里。今天来之前，他早早的便到衙门那里打点好了一切等着，好寻个借口过来洛家，现在真的来了这里，却更觉无力，尤其是他无意看见洛母用殷切的眼光看着□□，更吃不下饭了。这种眼光他也曾经历过，他的心沉下去了。　　洛玉芳吃完饭便收拾这一桌残羹剩菜，忙的手脚不停，谢世峰又被两家大人招待着，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洛母正抱着安家的小孙子的看，边看边朝□□说道：“这孩子不太像你，是不是像他娘啊？”　　“对，他娘长的漂亮，这孩子随她。”□□有所隐瞒，他的妻子当初在船上被□□后，寻死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后来再有人靠近，便拼命抵抗弄伤了好几个人，不过自己也伤的不轻，后来还是岛上缺人烧饭，便将她派了过去，阿邦在岛上给人搬运货物，因每天饭食较大，起初分给他的食物少，他受了不少苦，晕了好几次，差点被人扔进海里去了。　　后来这姑娘来了之后，见他可怜，每次总是给他多盛点，这一来二去，两人同病相怜，便私定终身了，岛上的人见他们也不偷跑，便睁只眼闭只眼了，可惜她没能熬过来，要是再撑两个月，他们就能一起逃出生天了。　　他回来后，父亲也曾问过，他也只挑拣了一些好的说，但想来父亲应该也知道，毕竟当初抓走的人，也有一些逃回来了,稍微打听便知道这些情况了，她已经去了，便让她安心的去吧。　　“哎，你这孩子也是命苦，不过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洛大娘抱着孩子安慰他。　　“以后有什么事，你不知道的话，就过来找婶婶，这孩子只比瑕儿小两岁不到，正好和她做伴，就像你和玉芳小时候一样，等他们一起长大了，咱们也就老了。”　　谢世峰听到这里，看向正坐在椅子里的洛瑕，见她盯着洛母看，看了一会儿，便见她撅起小嘴叫道“阿婆，抱抱”，然后张开手，其他人也都看过来了，会心一笑，洛母一听，便说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啊，是不是看到阿婆抱小弟弟不高兴了啊？”说着马上放下手中的孩子递给阿邦，过来抱起她。　　洛玉芳正好看过来，脸上也挂着笑容，像极了三月的桃花，艳若骄阳，谢世峰的心又加快的“突突突”的跳起来了，然后便马上转开视线，低头喝茶了。　　未久，他便提出告辞，两家人都走出来送他，没走开多远，他便掀开车帘，对跃才说：“你去找个人打听打听他们两家的交情，记住，不要叫人察觉。”　　“少爷，我都查好了，正好前阵子唐祥被弄进去之后，他母亲去查了洛家的底细，我也捡了个现成的，他们两家原是搬过来的，搬来之前就靠水边，洛安两家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洛姑娘和那个阿邦原是一起长大的，据说两家大人原本都有意结成亲家的，只是后来洛姑娘在海边捡了她夫君，这才没成。只不过我看眼下这情况真不好说，眼下一个丧夫，一个丧妻，再加上那洛大娘有意撮合，兜兜转转最后还真有可能结为夫妻。”　　谢世峰听完默默的放下帘子，直到回城也没出声，回去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是对洛玉芳有感觉的，只是他知道娶她为妻是不可能被家里同意的，若是就此错过，怕是会遗憾，就这么思来想去直到天亮。　　洛玉芳对于他的纠结是完全不知道的，她承认是对他有好感的，只是自从知道他的身份之后，愈发觉得当初自己无知且胆大，所以才会有这当初一问。那谢家就算是她这种边陲百姓也知道的，可想而知，在京城是怎样的一个大家族了，谢大人即便是续弦也会有很多门当户对的清白女子嫁进来的，便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这事了，只是有时夜半醒来，还是会偷偷的想他。　　这日洛大娘又过来同洛玉芳闲话，话里话外都是阿邦很好，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现在俱是丧偶，又是知根知底的，且又住的近，若是将来两人成亲，便可两家并一家，哪里再能寻到这样好的伴侣呢？　　洛玉芳听完好久都没有出声，只是跟她娘说，需要考虑一下，其实洛母也清楚，女儿若是看上阿邦，那当初也不会有阿城什么事了，她也想世事能两全，只是天不遂人愿，便也没多说什么就出去了。　　她回屋同洛父说了这情况，洛父听完思索了一阵，便对她说：“这事你先不急，总是要找个她自己中意的，阿邦是不错，也对玉芳有情意，可你也不能三天两头的跟她说，我怕她被你这么再三的说和，为了安我们的心，就答应下来了，这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琴瑟和鸣，若是她勉强答应，往后日子心里有苦也没人倾诉，那跟你的初衷不符啊，再看看吧，咱们还有时间。”　　洛母也知道这些，她年轻的时候只生了这一个女儿，便不能再生了，丈夫当年顶着婆婆的巨大压力，才没有让她受气，婚后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红过一次脸，她也想女儿能够幸福顺遂的活着，只是这次的无妄之灾把她吓坏了，她怕洛父以后老了，没人护住她们的女儿，更怕洛父被那些混混弄伤了，那家里的天可真要塌下来了，因此她迫切希望有人来分担这一切。　　谢世峰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想得到一个女人，他害怕错过这次，以后可能再也遇不到让他如此心动之人了。于是便修书一封，请人快马加鞭的送人京城，这边也密切注意着洛家的动静，听说洛母找王大婶去了洛家一趟，便再也坐不住了，不等回信来，直往洛家而来了。　　来子之后，他等了许久才看到洛玉芳推门而出，手里拿着盆，正要去洗衣，便悄悄尾随过去。洛玉芳的衣服要洗完了，他都没有想好，要如何开口，才不会唐突佳人。　　他这边还是打腹稿，那边洛玉芳已经洗好衣服要回家了，跃才见况便直接伸手推了谢世峰一把，他没回神，直接惊呼出了声，洛玉芳听见声音回头便看见了他，他一时竟不知手往哪里放了。　　“洛姑娘，来洗衣服啊？”　　“对啊，谢大人怎会在此？”　　“嗯，嗯，我正好闲来无事，路过此地，便想来看看，正好看到洛姑娘，不知洛姑娘近来一切可好？”　　“我很好，谢谢大人关心，不知大人一切可还好？”　　“我也很好，最近事都忙完了，便四下走走”　　跃才看他们不咸不淡的打交道，急的都要冒火了，恨不得附身谢世峰替他把话说了。　　“那大人，您先继续逛吧，我回去了。”　　“洛姑娘，请留步，我今天来是有话想跟你说。”　　洛玉芳听完脚步一顿，便回过身来，看向他，谢世峰握紧了双手，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　　“听说洛姑娘跟阿邦青梅竹马，如今这情况两家老人又有意撮合，不知洛姑娘心里是怎么想的？”　　洛玉芳上次听完谢世峰的话后，也没有想过高攀了，便如实回到“谢大人，我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有一个女儿，家中还有双亲在，即使再嫁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的，阿邦跟我一起长大两家知根知底，离的又近，我确实找不到更好的人了，坦白说，我确实不抵触这个提议，也在考虑中。”　　谢世峰听完心一沉，他迫切的想抓住点什么，然后伸出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直接说道：“洛姑娘，我喜欢你，从我被你救起，睁开双眼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知，不知，不知你可愿为妾？”　　洛玉芳听完一愣，她知道对方对她有意，所以在还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冲动的提出那个荒唐的请求，事后她也曾嘲笑自己。只是没有眼前这人现在给自己的侮辱大，她虽不是大家出身，却曾跟父亲习得一些字，读过几本书，也知道宁为穷□□，不为富人妾。　　她握着木盆的双手紧了紧，低头说完不愿意之后就走了，也不管身后的谢世峰了。　　谢世峰失魂落魄的返回府中，他觉得此举一出将洛玉芳推的更远了，更觉得沮丧了，晚上喝了一坛酒，醉的不省人事。　　洛玉芳若无其事的返回家中，照常生活，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反复的劝说自己：没有比阿邦更适合的对象了，两人一起长大，成年后又彼此丧偶，各有一个孩子，两家又是相交多年的邻居，如果两人能成婚，对大家都皆大欢喜。若是将来父母老了，她也好就近照顾他们，女儿将来嫁人后，家中也有兄弟撑腰，这是一桩对所有人都好的事情，你不要再挑了。　　只是有泪悄悄的从眼角溜下来，坠入无边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