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次日晌午,正值艳阳高照,酷暑难禁,师徒几人早已走的筋疲力尽,只好找了个地方暂时休憩。  八戒撩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扔了钉耙,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大喘着气;沙僧也放下行李,拿出一方席子铺在地上,请三藏歇息。悟空倚着树干,双臂环抱,并未露出半分劳累之态,瞧着依旧精神。  几人稍作停留,多少缓解了些疲劳。八戒扇着衣袖道:“咱们连夜赶路,没走个五十里,也有三十里了吧?”沙僧应道:“二师兄说的对。”八戒摇摇头道:“这次可真劳人的厉害,快要了老猪的命了。”  一旁打坐的三藏听闻此言,语重心长道:“我们出家人,本应六根清净,偏你们总是不安分,尽会惹祸,连累的为师也是一夜未眠。”  见三藏面生愠怒,八戒赶忙笑嘻嘻献上好话哄道:“以后定会听从师父的话,决不再起贪念,师父莫恼嘛。”听了八戒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三藏这才满意的颔首,也不再追究。  我只静默地坐着,目光不时瞄一眼身旁的孙悟空,他半晌未曾言语,微眯着眼睛,看着是在听三藏八戒讲话,可丝毫没有要加入讨论的意思。  顺便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自昨夜下了山,往西行了几十来里,如今再不见有什么高山挡路,倒是隆起的山丘众多,林木较先前减了一些,又因地势平坦,故此没了山里那般的清爽凉意,反是闷热了不少。  伸手擦去额前细密的汗珠,心中正百无聊赖时,忽一个行脚全真闯入了眼帘,你看他:  穿一领百衲袍,系一条吕公绦。手摇麈尾,渔鼓轻敲。三耳草鞋登脚下,九阳巾子把头包。飘飘风满袖,口唱《月儿高》。  那道士脸上挂着笑,径来到树下,开口便对三藏道:“长老,贫道起手了。”三藏闻声抬头看去,见是一位道友正恭恭敬敬地朝自己行礼,急忙起身,合掌还礼道:“失瞻!失瞻!”  道士爽朗一笑,问:“不知长老是从何处来的?”三藏道:“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那道士听罢,惊道:“原是大唐高僧,却不知是否从我的荒山经过?”三藏温和询问:“不知仙宫是何宝山?”道士笑答:“万寿山五庄观,便是贫道栖止处。”  此言一出,惊得个三藏一个趔趄,直向后退了几步,险要摔倒,被沙僧扶住了。  他是镇元子!我心头一懵,耸然间想起这档子事来,书中讲,人参果的事不可能因为我们的逃逸便一了百了,那镇元子也定不会放过三藏师徒,想过这一关,还是要经过几番纠缠。  悟空亦心知来者不善,不等三藏再开口,抢先道:“我们不曾路过!”这猴子原来也有个打死不承认的毛病,说谎都不带脸红。那镇元子听言,亦不再伪装,当即便露出本来面目,骂道:“我把你个泼猴,你偷了我的人参果,打倒了我的树,连夜逃离,当我不知么?如今竟还想抵赖?”  话及此处,悟空蹭蹭蹭火冒三丈,自耳中掏出金箍棒,幌一幌,斗来粗细,丈二来长,直指向镇元子道:“便是爷爷做的,如何?”镇元子见他这般架势,怒道:“怎么,你还要与我较量一番么?”  悟空呲牙,握紧了手中棒子,道:“少废话,吃俺老孙一棒!”话音刚落,一纵身便举起棒子劈头盖脸地朝镇元子打去。  镇元子将身一晃,飞入空中,躲过了悟空的一棒。悟空紧追不舍,那镇元子也不甘示弱,二人你来我往,打的分外激烈。  虽然我一向看好悟空,但他性情耿直,不会耍什么小心眼,此番较量,依照镇元子的老谋深算,他应该会略占上风。  果不其然,那二人正打的难解难分时,镇元子蓦地一个闪身,将袖一扬,霎时狂风肆起,悟空向后翻了一个跟斗,又要打时,叵那衣袖间似有万重吸力,登时便将他笼了进去,而我们也无一幸免。  一阵晕眩之后,眼前黑漆漆一片。悟空叹道:“好一个袖里乾坤,居然这般厉害。”八戒道:“哥哥呀,你不也有七十二般变化么,怎连他这点伎俩都敌不过。”悟空正要开口辩解,忽闻得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不用多想,必是三藏又在抹泪了:“苦煞为师也,这可如何是好。”  三藏一哭,悟空又该烦躁了,你听他言:“师父,有俺老孙在,你怕什么,方才是俺轻敌,被他算计了。你且放心,那牛鼻子不敢对咱们怎么样。”  不管三藏放不放心,反正我是放心的。在任何时刻,无论遇到多么危险的事情,只要有齐天大圣孙悟空在,最后都能够化险为夷的,我相信他,也相信吴老先生。  听悟空如此言语,唐三藏停止了哭泣,愤然道:“你种下的恶果,你便该自己承担,这一次为师也袒护不了你了。”那语气抑扬顿挫,感情饱满。悟空道:“俺老孙一人做事一人当!”三藏不悦地斥道:“就你能!”  “好了师父,大师兄,你们别吵了,眼下咱们可不能起内讧啊。”见他师徒又要吵,沙僧实是看不下去了,开口便劝道。  在西游记中,沙僧是有名的和事佬,也是最勤劳踏实的一个,所以通常会被其他师兄的光环淹没,但这并不能否认他的功劳。  悟空听了沙僧的话,冷冷轻嗤一声,不再言语。可能他也不愿总是与三藏怄气吧,沙僧的话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倒也不丢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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