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同悟空回去,不久之后河伯娶妻,我须得去一遭。还是等过了这一阶段,再回去也不迟,离队太频繁总是不好的。  孙悟空对我的决定很是不解,我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他也没有强求,与我嘱咐几句后,便驾云离去了。  送他一走,我心情甚佳,蹦回榻上,蜷着身子又呼呼大睡了一觉。  半月后,河伯婚期,我与黑鹰很准时的到达了黄河。出发前,在左边脸掩了半张面具,恰好可以遮住那道疤。  据黑鹰讲,以往河伯娶妻时,从不曾如此大张旗鼓。想必此番他是极喜欢那位新欢,才会这么重视。  河伯婚宴上大大小小去了许多神仙,各支流能排的上号的水官,也都纷纷赶来祝贺。  黄河水宫富丽堂皇,处处欢乐,张灯结彩的极为喜庆。  而我与黑鹰的到来着实显得突兀了。仙妖殊途,甚至不相立。刚一现身,众仙大为吃惊,皆投以瞿然目光。彼此间不住的交头接耳,私语连连。  一眼便见到了身着大红色婚服的今日男主角,他立于人群中,言笑晏晏,气质儒雅。黑鹰与我低声道:“那就是河伯冯夷。”  我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趋步向新郎官走去。  河伯亦远远看到了我,人不可貌相,他竟是个不拘小节的汉子,十分的心直口快,还没等我走近,粗着嗓子便高声道:“最后一位贵客来矣!”  我唇角微扬,笑不露齿,一方落落大方的走着,一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目光所及处,但见那河伯:  目似琉璃多溢彩,面胜桃花几分意。  风霜不显尘寰寿,雪落潘鬓犹俊逸。  渺渺水香众生惑,勃勃风情本性迷。  原是无量上古尊,随心宇宙势谁敌?  料想,这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同他打交道,需得谨慎。  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河伯亦回礼,接着笑语道:“早听闻司圣夫人继任妖王之位,迟迟未去拜会,还请见谅。”  我浅浅一笑,客套回道:“河伯说的哪里话,我是晚辈,岂敢劳您拜会我?应该由我亲自上门才是。今日乃河伯大喜之日,特备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哂纳。”  黑鹰见机立刻双手奉上贺礼,河伯哈哈一笑,侧目瞄了一眼,即摆手命人接过,又向我道:“今日夫人能来,已是莫大荣幸。快请就坐。”  河伯十分热情,且在诸仙面前,毫不避讳地与我言笑。大概上古的神,自由散漫惯了,并不在乎彼此身份差别。  我对他多少是戒备的,因在交谈过程中,我发现,这河伯好色的天性,当真是名不虚传。  你看他仪表堂堂,一双贼眼委实好动了些。我到底是个女儿家,被他一番明目张胆的打量,浑身上下不得自在。  河伯眯着一双眼赞道:“夫人真容可比影像还要美上几分。”  他话里充盈着暧昧之意,此言一出,我便知晓,这河伯是个花中老手。有心想拉开距离,遂礼貌回道:“河伯过奖了,一副皮相而已。”  河伯呵呵一笑,此笑意味深长,可我没什么兴趣揣测其中含义。他也不再接话,执壶倾满佳酿,与我共酌了一杯后,又去招呼旁的来客了。  他一走,我牵强的笑脸马上垮了下来。轻拢广袖,慵懒的放松了身体,自斟一杯香蓼捧于指间,细嗅浅酌。  周围的那些神仙对于我的出现起初是惊诧,现在已有所接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况来者是客,我想,能跟河伯有来往的,对仙妖之别也不是太看重。  仪式在不久后正式开始,他们并没有凡间那么多规矩,新娘子出来时,连喜帕也未曾掩。一袭红衣在身,衬得她面容尤为艳冶柔媚。只是动作与眼神无不透露着恐惧与害怕。  这个女子,是个凡人。  河伯拉着她面向大众,女子螓首微垂,低眉顺目,任河伯牵领着。  我本有心做个旁观者,在筵席一角正默默观礼,突然就被女子发间一个簪子吸引住了。  细瞧去,那簪子质地为玉,纯白无瑕,簪身简洁朴素,透着与生俱来的大气雅致。  我看的呆了,木讷半晌,忽而反应过来:那簪子,那簪子竟与我师父送我的一模一样!  身后的黑鹰第一时间察觉到我的异样,低声问:“夫人,你怎么了?”  我紧紧扶着桌角,许久未作回应,黑鹰犹豫着再次唤道:“夫人?”  终于如梦初醒似的“嗯?”了声,回神后,目光乱瞟,不知该定在哪里。听了黑鹰的询问,低眸咬了咬唇,须臾方道:“无事。”  黑鹰沉默片刻,道:“夫人,你认识那女子?”  我紧张地眨了眨眼睛,手心也有些出汗。我不确定,不确定她那簪子是不是就是我师父送我的那支。  毕竟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他能买到,旁人也能买到。  只是,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我:那是我的,那就是我的。  心里迫切的想知道答案,草草一句“不认得”敷衍了黑鹰,后闭口不言。  好不容易等到仪式结束,新娘子被送到新房。河伯冯夷喜笑颜开的一圈圈继续招呼来宾。  我受了他一杯酒,掩唇饮尽,等他再去与旁人推杯换盏时,借故暂离筵席,寻去了洋溢着喜庆的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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